“爹的意思是说。”上官端疑道,“此时还不是良机?”
“错。”上官远放下茶盏,抬头望天。须夷,他感叹道,“朝堂动荡,百姓动荡,义士奋起。乱世来临,正是良机。”
上官端了悟,拳头打在手心里,轻声啊道:“乱世起枭雄。”
上官远点了点头:“三年成基,只待一刻。”他眯了眯眼,继续道,“还差一点,自从两年前三公满员,景大人的对手就不仅仅是皇上了。”
“爹是指沈相和林大人?”上官端歪着头,“爹不是说过那两位大人是景大人和楚大人共同举荐的么,怎地一朝相隔竟成仇敌了?”
上官远剜了上官端一眼,后者噤声。他眼神犀利道:“谁说景大人活着?谁又说景大人做的就永远是对的了?”
沈相和林大夫在官位当得好好的,只不过是见民间有谋反趋势,想竭力压平罢了,他们怎么知道这是否是“死去的”景霖在幕后操作?
身为朝堂官员,不竭力为君主谋事,不尽力稳住乱世局面,那还算什么国中忠臣?
站在官员的角度来看,景霖、或者是民间那群不知好歹的谋士义军。是国之大患。
须夷,上官远见上官端一脸忧虑,叹了一声。
“你年纪尚小,还是先专心准备科举去吧。”上官远道,“朝廷之事,岂是一句两句能够道得尽的?纸上谈兵终究抵不过实战,更何况朝廷不比战场容易,就连你爹我都……”上官远怔了下,茫然地接了后句,“都不得不被绕进去。”
但仅仅是他被绕进去了吗?
朝廷本就是盘巨大的棋局,每个人都是颗棋子。进一步,许是成了旁人的刀;退一步,又成了他人的嫁衣。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才把别人当棋子出手,却又不小心成为别人的棋子。
无人能逃出来,便只求在这其中能够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命。
至于那些连自己的命都保全不了的人,终是朝堂的弃子。
上官远看着上官端,虽然上官端还没高过他,但稚气已是褪了不少的。
也就在这时,上官端困惑的时候习惯抿起的嘴巴,似乎还留了几丝儿时的童真。
他蓦地想到,自己那个被付老九所害的长子。
他孩子的性命永远停留在他最无能的那一年。
上官远又叹了一口气。
一切机遇还是得靠着自己去抓。
不多时,府内暗卫赶来。
“主公。”暗卫道。
上官远瞅了眼暗卫,还是先把儿子打发走了。
“怎么说?”他问道。
近些日子,接到景大人暗桩线报,命他去打探沈相和林大夫的行踪。他便暗中将此事提醒了下楚廷尉,打算多个帮手省点时间。
也不知景大人何意。毕竟沈相和林大夫都是大家眼中钉,身旁多的是眼线,行事必定不会出格,何至于打探这无用线索。
果然,暗卫道:“沈相及林大夫近来并没有什么动作,照例去太常寺盯着点丹药制作,顺便再去护国寺为我大淮上了几炷高香罢了。”
沈遇汶和林珏像是专挑皇上喜欢的点去踩一样,又是为皇上的长命之道祈福,又是为大淮国运祈福。这点大家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顶多骂几句谄媚佞臣。
上官远也觉得奇怪,这消息没有一点用处,连上报都难以启齿。被景大人知道了,估摸着心里要嘀咕他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