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一直没有过希望也就罢了,偏偏沈宣倒了,他的前途就看起来一片光明,他都以为东宫之位已在手中,结果就在他最春风得意时接连给他这样大的打击,几乎是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将他拖回深渊!
人生大落大起,大起大落,沈青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只剩下满腔愤恨。
沈青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带着最后的执念想到一个翻身的机会——成婚。
现在他已经十六了,到了该娶妻的时候,只要能够娶得一位家世强大的贵女,那就能得到对方家里的支持,还能让父皇重新重视自己。
沈青思来想去,觉得就目前这种情况,还能帮上他的就只有宣平侯的幼女萧婉仪。
萧婉仪是宣平侯最小的嫡女,宣平侯四十岁才有了这个女儿,如今不过十五岁。宣平侯在所有子女中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宣平侯手上有军权,还兼任川云总兵,在朝廷上地位很高,于军中也很有声望,即使还比不上裴靖安,但比裴靖安好相处多了,并且父皇对宣平侯也非常倚重,不像对待裴靖安那样忌惮他功高震主。
想到这里,沈青越发觉得没有比萧婉仪更加合适的。
可所谓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下无媒不成婚。这种事总得找个媒人,至少也得是个长辈上门。
皇后去世得早,外家也早已没落无人,找别的妃子也不合适,沈青着急,却也只能先按下性子慢慢想办法。
若是他能和萧婉仪“两情相悦”,这事也不难办,沈青相信自己的魅力,但问题是萧婉仪。
萧婉仪一向深居简出,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性格又较为内敛,除非应邀赴宴,否则很少出门上街。
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机会,或者干脆创造机会,还是得好好谋划一番。
裴靖安在到达延河时收到朝廷百里加急和沈渊的飞鸟传书。
朝廷的百里加急说了农温玉的事,沈渊的信是提醒裴靖安一定要小心农温玉。
军帐里。
程铁山和日前到达的庄羽都站在裴靖安身边。
庄羽说:“将军,之前我去烟云岭和嘉桐府以及婆罗洲都看过,虽然之前是封城了一段时间,但在我去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程铁山:“不仅如此,现在整个漠北基本都在农温玉的掌控中。农温玉平叛后还派人来我这送信,说漠北如今一切都好,也已经上书朝廷。”
裴靖安:“他可有解释之前为何封闭漠北?”
程铁山点头:“说了,一开始是因为郎云争他们担心会有人逃出去跟朝廷通风报信,就是想尽可能拖到北越大军的到来,因此封城。后来农温玉联合桑海平叛,也没有向我们求助,说是希望漠北的错误由漠北自己解决,不浪费朝廷兵力,以求日后能得到朝廷原谅。”
庄羽:“这个农温玉也是个狠人啊,说把自己的父兄杀了就真杀了!他对朝廷爱得深沉啊!”
裴靖安冷冷挑眉:“土生土长的漠北人,且漠北这些年实行三部自治,与朝廷之间没有多少瓜葛,节度使行使监督之职,对漠北三部首领来说更像是一种桎梏,在这种情况下换成你,你会对朝廷有多深的感情?会因为亲人要对抗朝廷而尽数绞杀一个不留?”
庄羽一噎,跟程铁山对视一眼,两人设身处地想一想,还真觉得匪夷所思。
寻常人尚且不会做到这种程度,更遑论是在人前一向胆小懦弱、逆来顺受的农温玉。
程铁山长长“哦”了一声,总算反应过来:“农温玉是扮猪吃老虎!他一直以来的软弱都是装出来的!”
庄羽打了个冷颤:“那这人也伪装得也太高明了!之前秋猎时我还特别同情他被他爹主动推出来当质子,后来到金陵又差点被郎云博侵犯,我还觉得他很可怜来着,结果这位反手就把所有对不住他的人都杀了!狠角儿啊!”
裴靖安看向婆罗洲的方向:“这样一个人,真心效忠朝廷的可能性有多大?”
程铁山:“将军的意思是他另有所图?”
庄羽:“那必须的!现在整个漠北不都基本听他的了?嘉桐府的那个桑海就是个摆设。”
“摆设也有摆设的价值。”裴靖安手中摩挲着的沈渊写的字条,“至少现在嘉桐府还是桑海当家。农温玉如果想彻底掌控漠北,就不会真的放过的桑家。”
程铁山:“农温玉给朝廷上书,树立自己有功的形象,应该就是想在不得罪朝廷的情况下得到漠北大权。桑海现在跟他在面上是同一阵营,如果他对桑家不利,甚至杀了桑海,那朝廷也一定会就此看清他的本质,陛下当不会把漠北交给这样一个狼子野心之人。”
庄羽点头,他也认同程铁山的看法。
虽然他们俩都没什么政治敏感度,但是有一点他们很清楚。农温玉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且现在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三部一统,于朝廷而言更方便管理,所以很大可能会直接让立下大功的农温玉来管理漠北。
土生土长的农温玉比朝廷派下来的节度使更有民众基础,朝廷又觉得农温玉的性子并不刚强热烈,应该更好拿捏。
然后再调一个节度使协同,也就这样了。
反正农温玉已经用那么多人的性命证明了他的忠诚。可要是农温玉对桑海下毒手,结果就未必是这样了。
裴靖安:“明日出发,我亲自带兵前往婆罗洲查探,庄羽整顿军队,铁山压阵。”
庄羽、程铁山:“是!”
两人退出去后,裴靖安裁出一张小小的传信纸,准备写些什么给沈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