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指着一个娃娃说道:“要不就这个吧?”楼子衿为叶沛选了一个宫装娃娃。
叶沛点点头。
安常付了钱三人继续往前走。
在横渠镇中央的空地上,风筝大赛正在热烈地进行中。果然如楼子衿所说,有龙型的,凤凰的,鹰的,蜈蚣的,各种鸟兽,还有挂着彩灯的,好多风筝。
他们三个人挤在人群里仰头看着。叶沛抬头看了一会儿,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无比舒服。她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那风筝,飞在天上,自由自在,可以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
叶沛才一低头,眼光就被斜对面一家走马灯店吸引住,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那是一组一人来高的落地大灯,灯架用榆木雕出花纹,八面均附着薄丝,里面还有一层画轴,画轴再里面放着蜡烛,里外两层反方
向转动,画轴上的人物啊,马啊,就跑起来了。
叶沛在东京汴梁城是看过走马灯的,大约是前年的上元节。她随父亲、母亲一起出来看灯,应该是在宣德门前的御街上,那天人真多,摩肩接踵。
他们还遇见了一位花白胡子的伯伯,父亲和那人相聊甚欢,两人提起一位叫司空啟的故人。
叶沛是记得那个人的,好像在她才有记忆的年龄,这位叫司空啟的禁军龙卫都虞候来家里拜访,父亲说他功夫了得。
他见了穿男装的叶沛,以为是叶补之的公子,说她身材玮丽,是个学武的好苗子,一定要收为徒弟,当时闹了好大一个笑话。知道叶沛是女娃之后此事只好作罢。
但这事在叶沛站在走马灯前时却突然被翻腾出来,记忆的碎片就那样在叶沛的闹海里一闪而过。
父亲、母亲、还有赵受益,甚至于那位叫司空啟的伯伯,他们那模糊的面孔都浮现在叶沛的脑海里。如同眼前的走马灯,快速而模糊,似是而非。
“如果他们还在该有多好?”叶沛不由自主地想,然而现实是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叶沛握着磨喝乐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那时常笑话赵受益爱哭,如今自己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安常和楼子衿看了一会儿风筝,突然发现叶沛不见了,急得不得了。
他们挤过人群,大声喊着叶沛的名字,却没有人答应。
楼子衿急道:“叶妹妹不会
又被坏人抓走了吧?”
“不会吧?肯定是集市人多挤丢了。”安常也十分焦急,“咱们分头去找,一柱香时间,不论找到与否都回到这里集合。”
“好的。”
两人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分头去找。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到了,两个人却都没有找到。他们又回到这个广场,人仍然像来时一样拥挤,风筝仍然如来时一样高。
楼子衿气馁地说,“这下可糟了!唉,这可如何是好?”
安常仍然不放弃地四处张望,突然他看见走马灯店里站着的叶沛。
“你看那是谁!”安常用手指给楼子衿看。
楼子衿又气又高兴,飞一般跑过去大声叫道:“叶沛,你吓死我了!”
叶沛也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被楼子衿一喊才回过神来,又差点被他推个趔趄。
楼子衿看叶沛要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叶妹妹,我以为你死了,可找到你了!”
楼子衿力气太大,又是着急,弄得叶沛喘不上气来。
安常赶快上来规劝,“好啦,好啦,找到就好了。子衿,快松手吧。”
这时楼子衿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把叶沛闷住。他嘿嘿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过,叶妹妹,你以后再也不要走丢了。”
“你们真的怕我丢了?”叶沛一脸茫然地问。
“当然了,你是我才找回来的妹妹呀!”
叶沛从回忆的伤感里回过神来,原来还有人关心着她,爱
护着她。她朝楼子衿安慰地一笑,用手抹掉眼角的泪。
“好吧,我们快回去吧,走回去也该天黑了。”安常说道。
三人急匆匆地上路了。路上,楼子衿紧拉着叶沛的手,念念叨叨一路,说:“这次我可得把你看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