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来二去,安郁大致听明白了,听到她这个儿子,突然开口询问。
“她儿子叫什么?”
工作人员闻言停下交谈的意思,思考了一会。
“我记得,她前几天还说她儿子犯什么事了,好像里面念叨的是什么阿泽,阿泽。”
安郁心口一凛,猛然想起出门之前看到的那份资料。
阿泽,林泽。
距离安郁和时雨十几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处快要被城市发展遗忘的老旧小区,破败的墙壁石灰成块地掉落,灰白的石灰碎片落在肮脏发霉的地上,黑暗的潮湿里孕育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下午闲适,居民楼们居住的人太多,初秋的风也无法分担些许燥热,几个老头围坐在一起拿着蒲扇扇着风,有一搭无一搭搭着话。
刚下过雨泥泞不堪的地上积攒了许多水坑,安静地倒映着灰暗的天空。
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戴着帽子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男人,他本就肮脏的鞋踩在水坑上,激起的水引得坐在家门口的老头老太看他,小声交谈着什么。
男人听到他们的议论,猛转头盯着他们,阴翳的眼神让他们顿时销声,只能看到他从帽檐下露出的点点黄发。
男人重新裹好衣服,遮掩下脸上的淤青,鼠窜似的逃离现场。
他走后,那群老头老太又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人,是永丰家儿子吧,我看见他的黄头发了。”
“应该是吧,咱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是黄头发。”
“他咋回来了,他不是刚进去吗,又回来向他妈要钱?”
“这谁知道啊,人家的家事啧啧,哎哎哎别说了,他又回头了,上次他把眉怡的孩子揍进医院了,快别看他。”
林泽一路逃似的回了家,看到家门口的那扇破败不堪的大门,在路上遇到的火气“噌”一下上来,他走上前猛地一踢,木门被他推开,吱呀吱呀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在门口做着饭的赵素楠猛地颤了下身,看清来人后心不但没平缓还提起来了。
“小泽,小泽你怎么了这是,脸上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她焦急的声音吵醒了里屋里刚睡着的男人,男人提着酒瓶子,满身酒气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叫什么呢你,一天不收拾你你就上房揭瓦是不是?”他走进,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不善的皱眉。
“你怎么回来了?”
林泽睨了眼他,没搭理他,向赵素楠伸手。
“给钱。”
赵素楠愣了愣:“小,小泽,我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
“给钱。”林泽不耐烦地皱眉。
“行了!”满身酒气的男人道,“吵吵嚷嚷什么,儿子要钱你就给,叫唤什么?没钱你能去人家福利院做义工?”
女人低着头忍着他的谩骂,此从那件事后她已经六年没有去福利院了,眼前的男人还一直提起此事。
说着,男人随手将酒瓶一扔,落在地上发出“砰”的破碎声音,然后抽出电视柜下方的抽屉,拿出来里面的一个破旧的女士提包,扯开生锈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叠钱。
还未数就被林泽夺去:“还是爸好。”
男人辨认着他脸上的伤痕,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闻言林泽眼眸赫然变得阴翳,他咬咬牙:“林渡溪打的。”小巷里林渡溪看他冰冷恶心的眼神让他现在想起都气得发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听到此话男人和女人顿时怔住,在她身后的女人甚至在忍不住颤抖,男人的眼神却变得仇视。
“这个表子,人发达了连她叔都不认,还打老子儿子!”他手拉手腕上的袖子,“我不教训这个不孝女我就不姓林!”
女人闻言伸手想阻止,却被男人一个眼神吓回去,她忍不住拉下挽起来的袖子,那里的伤还没有痊愈。
男人酒喝醉了,站在屋子里摔摔打打:“当年要不是爸妈只供我哥上学,我也混不成现在这样,他们一家都欠我的,我哥被她老婆烧死了,林渡溪就更欠我的了,现在有钱了,让她给点钱还不愿意,真他妈是白眼狼!”
“当年她不是勾搭上了个有钱人,让小泽向她要点钱她他妈跑得比谁都快,还有你。”他猛看向赵素楠:“胆子真他妈大了,背着我去找她,还去当人家当免费义工,你挺有本事啊,我要是不知道这事你是不是要给人家当一辈子义工啊!”他说着被气得满脸通红,扬起拳就要打她,满身的酒气混着汗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赵素楠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后退,一路退到门边,后背紧紧贴着木板门,一双手拦住林永丰的手臂。
“爸,林渡溪现在住的很好了,高档小区,找她要钱有点麻烦了。”他一句话把男人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她住的地方。”他随后拿起一个空酒瓶,朝着女人那就是一扔,“砰”,酒瓶碎在女人脚边,女人浑身猛地一颤。
“我再去堵堵她,她如果不换地址就肯定能找到,再逼逼她。”
林永丰伸手点了口烟:“以前她还给点钱,现在是一分也不出了,真是翅膀硬了。”说着他看了看面前比他还高的男人,扬头示意赵素楠。
“待会你给那个李厂长打电话,让他把儿子送厂里去。”
女人低着头低声嘟囔:“前几天那档子事,李厂长已经不敢收他了,你想说你自己去说,别光让我去说。”
男人凝眉:“你说什么呢,还不快去!真不听话!”他扬起臂。
女人只能依言走过去拿着自己破旧的手机,走进卧室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