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的话跟爆炸一样,一连串的把他脑袋都炸出花来了,柯蒙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想到什么:“江海,找江海,是他签字负责的!”
“小柯总,江海……”
“对了,苏醒跟我说过,江海被抓起来了。”
所以江海这个人还在看守所里。
顾氓还得回家一趟换衣洗漱,柯蒙没有回去,而是直奔警局,把江海带入了审讯室内,顺手抓来了值班的小警察去做笔录。
“小柯总,这不符合规矩吧……”
柯蒙偏头,神秘的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我们帮顾队长提前摸个底,加上江海曾经是上下属关系,我比较清楚他的行为作风,有没有撒谎一眼就看出来了!”
柯蒙笑了笑,伸手帮他理了理歪掉的领口:“你要么看起来不好惹,要么就正经点,记得你穿着警服呢。”
小警察没好意思低头看了眼他的鞋子跟裤脚。
审讯室开着白灯,江海一直低着头两根手指不断纠缠着,忽然就听见耳熟的声音:“小,小柯总!”
柯蒙咧嘴一笑:“来跟你拿点资料。”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起,柯蒙盯了江海一眼,走到角落接听,声音放柔:“怎么了?”
“柯蒙,明天一早帮我做件事情。”
“……”
“很重要。”
翌日清晨,仁爱医院内。
滴滴滴滴——机器的声音缓慢而有序,上面的线路连接着宣瑜的呼吸与心脏跳动,尽管很微弱,但依旧是存活着。
宣谦行站在外面,玻璃上的倒影映出他略微沉重的面孔,紧接着在玻璃的倒映上看见有人缓缓靠近,然后停在一米的距离外。
两人隔着玻璃倒映中无声的对视中,直到宣谦行打破了这场平衡的寂静,声音苍老沙哑:“我倒是没想到,你还能亲自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之前答应过,要来跟你见一面。”
宣谦行微挑眉,转身,正面对着他,那张脸慈祥善良,每道皱纹里的沟壑里却藏着蛆虫,爬满了整张脸,甚至钻入心肺,包裹着心脏。
“这十几年来,我倒是很好体会到一个成语。”
“说来听听。”就在宣谦行还以为他要教训人的时候——
“认贼作父。”
话音刚落,宣谦行脸色微变,变化的幅度很大,甚至于没来得及隐藏下来。、
“宣誉,你可能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来,你叫我一声父亲,也不枉此生了。”
宣谦行负手向前几步,表情非常怀念当初,他好像在回味着什么美食:“可能你的母亲没跟你说过,关于我的事情,我不应该这样表达,落落她长得很好看,你也不差,不然第一眼我怎么会抱走你。”
“至于科学上的dna检测,那都只是做给人看的,我当时还以为是其他人做了手脚,毕竟多了一个人财产方面分割的多,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顾你。”
宣谦行经过他身侧,找了张长椅坐下,单手支起扶额:“我当时还以为她真的打掉了,没想到你原来还在,事与愿违,我也不想她嫁给那个张秋衣。”
宣誉转身:“你搞错了吧,她跟你的那个早就成为死胎,只是因为医院的检验单让你以为她继续怀着,但其实没有一个月就胎死腹中了,那样畸形的孩子你觉得能生的下来吗?”
宣誉深呼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质问他:“你当时做出这样事情之前,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清晨十分,特别是重症病房外人很少,连护士也少,空旷反射光的瓷砖地面上,映着两人的影子。
“她没理由拒拒绝我。”
宣誉立刻说:“你这是强暴。”
“宣谦行,我可以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种,传统意义上,我可能不姓宣,姓张吧;而且张秋衣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出生的时候没有上过户口,这世界上不存在我这个人。”
“你接走我之后,我才有机会进户口里。”
宣谦行似乎在躲避着现实,他眯着眼睛很不愿意相信宣誉的话。
“到底是落落的儿子,我……”
“没必要,张秋衣是你的人,送她进五山也是你建议的,趁着我那所谓的爷爷病入膏肓,自己倒是逍遥快活,可怜我那母亲,在那里接受非人的残暴,知道我当时几岁吗,四岁半。”
宣誉一贯冷淡的眉眼,渐渐的覆上一层仇恨夹杂着伤感的复杂颜色:“你在逼她往绝路走,她都这样了,你也不放过她。”
“我给过机会的,是她不懂得变通,为了气我,宁愿嫁给张秋衣。”
宣誉单手拎起宣谦行的衣领,用力一推,背部不断往椅背挤压着,按耐不住喝道:“她当时怀孕了,你要她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的流产这么多次,还能怀吗?你是医生吗,是你亲手把她送上葬送台。”
“我亲手?是她不懂得珍惜,只要她服个软,所以事情迎刃而解,如果不是她非要告上法庭,我也不会用手段去对付她,我那么爱她,正眼不瞧我一下,这样的女人,自以为是的高贵,没了男人,还不是落到这样的下场。”
宣誉松开了手,并不打算进一步对他做什么,然后脚步微动,在这一小片地方走了两三步。
“这间医院除了你的回忆之外,你还很害怕吧,虽然当时摄像技术还很不完善,但到底也是录下来了,你对我妈做的那些事,第一次在医院是吗?”
这是宣谦行藏了几十年的事情,一下子被人血淋淋的连着皮肉撕扯开来,不是一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