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谢序宁的声音,带着急促和担心,蒙上一层水雾汽,也仍旧清晰可闻,极易分辨。
方惜亭短暂失神,回头却找不到焦点,迷茫无助的视线,分散在灯火璀璨的空荡街头。
猫儿喃喃地喊:“谢序宁……”
他知这里是从家到市局的必经之路,如果自己赶得不及时,谢序宁先行离开,没回租住地,而是选择朝家的方向走,那么他们就必然会在这条路上再次碰面。
方惜亭连续后退,四下张望:“谢序宁、谢序宁……”
他从没这么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人,明明决意要在第一时间,给足对方全部的安全感。
却没想到,还是让他一个人迎着风雨,走了那么长的路。
“谢序宁……”
暴雨的街头几乎没有行人,零散的几辆小汽车,溅着水从自己身旁飞驰而过。
就在方惜亭努力也寻不到人的当下,正要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忽然又听见耳畔传来一句。
“方惜亭。”
加重加粗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嗓音一起靠近,触手可及。
方惜亭猛地回头,过路车灯远光直照眼底,他下意识地闭眼,又听见慌乱急促的喇叭声在不停的提醒避让。
这期间被大雨糊了眼,自己看不见、听不清,踉跄着后退,又险些摔倒。
电光火石间,被人一把握住手臂,滚烫的指尖用力拉回,堪堪避开一辆急行载货车。
方惜亭埋头撞进男人怀里,鼻尖酸麻。
对方的呼吸、心跳、体温,所有触感,都那么熟悉。
虽然心里百分百确认,是他,没错,但自己还是立即抬头。
直到下一秒,看清谢序宁的脸,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全部委屈,才通通一涌而上。
两人站在大雨里对视,男人紧握他肩侧的指尖,略微发着些抖。
谢序宁眼底里的慌张、惊恐、无措、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倒像刚刚从车流里逃出生天的人,是他自己。
方惜亭两眼通红,心头绞痛,在意他的情绪,不顾一切地沸腾起来。
心里明知谢序宁没错,可仍忍不住打他两下,又抓住那男人的衣领口,带着嘶哑的声线质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半个小时的路程,无人接听的机械提示音,每一秒的等待,都那么煎熬。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
“哪有人求完婚,一觉睡醒,音讯全无?”
“你没事的第一时间,离开审讯室的第一时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为什么要一个人淋雨,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街上走,为什么不等我来接你?”
积压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但方惜亭紧拽住谢序宁的双臂,却半点没有松开,还要等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