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画画的孩子,通常都有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他说不出来的东西,或许会通过画表达出来。】
“画。”
一句清冷的男声,带着不符年龄的低沉,令房间里的空气静止了三秒。
唐淇和袁雪琴惊呆了,这是本周以来,他们听到星星在有外人在场时,说的第一句话。
“星星,你说什么?你喜欢这幅画?”唐淇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哆嗦。
“画!”星星又开口说了一次,声音比上一次明显大了些。
唐淇略慌乱,她知道自己没有猜中意思,所以星星才又说了一次。而能让他连续两次开口,证明现在想要表达的事很重要。
所幸,画画是田义的领域,他示意唐淇别急,然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星星,这是田老师画的,告诉老师,你是不是想画这幅画?”
“画——画!”星星微微张嘴,连续两个字,表达了自己的肯定。然后他又变回面无表情,只举着田义的画,一动不动地静静观看。
唐淇和袁雪琴面面相觑,她们是因为星星能在陌生人面前连续说三句话,而震惊不已。这种激动,让她们已很难去理智分析话中的意思。
但田义和孙馨,却相对更冷静。
“田老师,这幅画,你是根据星星手稿上的元素画的?”孙馨看着桌面不同的画纸,若有所思。
“是的,我看孩子的手稿,里面想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看过日出,喜欢看日出,还是想看日出,但是想表达的,应该就是山顶看日出的画面。”
闻言,唐淇调整呼吸,平息自己激动的心。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星星跟日出的交集,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大概两年前,他爸爸来过一次,彼此无声,就默默看电视,当时里面播放的是山顶日出这一自然景观,当时星星就坐在他旁边。除此以外,他应该没有通过任何形式见过日出。”
“小淇,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而且好像就是从那以后,星星开始喜欢拿笔画东西,只不过,咱们都看不懂,只当他是随手涂鸦。”袁雪琴补充道。
听完家人的描述,田义心中大致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向经验丰富的孙馨,征求意见。
“孙老师,我觉得……星星会不会是想临摹这幅画。”
“有可能,试试!”
“好!”
说着,田义再次从包里拿出纸笔,描绘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然后递到星星面前。
“星星,画画可以从涂色开始,你如果喜欢这幅日出图,老师再送你一幅,你可以自己试着涂色。可以的话,你点点头,如果不愿意,不急,你摇摇头就好。”
没想到,这一次的“沟通”相当有效,星星虽没有回话,但他微微点头,并痛快地从田义手中接过画纸,铺在刚才那幅画的旁边,然后看着画上的颜色,从水彩笔盒里挑笔,开始上色。
书房里再度安静下来,整个房间只有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唐淇没有出言打扰,她抬手示意两位老师可以移步客厅,继续家访。
田义和孙馨会意,都转身往出走,只留袁雪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陪着星星。
离开房间前,田义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了看认真涂色的星星,又看了看那两幅画以及星星所取的彩笔,目光里顿时满是惊喜。
……
客厅里,坐着健宁学校的两位老师,加一位校医。
当然,此刻,唐淇的身份是星星妈妈。
刚才的失控场景,田义仍心有余悸。回到客厅后,他急忙问:“你的手,要不要先上点药?”
此时的唐淇,已压下激动,恢复了日常的冷静。
“不用,小伤,很快自愈。”
话虽如此,对于没有破皮的手背,唐淇还是取了些冰块敷上。
“经常受伤?”
“没有。孤独症孩子在遇到情绪问题时,的确容易出现伤害性行为。不过,星星偏向自伤,我们在帮他缓解时,偶尔被误伤。也正是这种痛,让我更能理解他的疼。”
“你……”
田义感受到唐淇的悲怆,更加心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唐淇不想令他难堪,同时,她也对刚才书房里的一幕,震惊有余,便转了话题。
“我没事,真的,你不用同情我。作为职业医生,我见得最多的,就是疾病、伤害与痛苦,我知道怎么抚慰自己,放心。我其实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自认是最懂星星的人,但就在刚才,连我都没猜中他的想法,你却做到了!”
闻言,田义稍稍松了口气。回到他所熟悉的领域,就像从悬崖退回到安全圈,声音中都增添了几分自信。
“如同医生见过最多的是病人与疾病,我们学画画的,看过最多的就是画。画画这种东西,门槛说高不高,抬手拿笔就能画。说低也不低,有人画了一辈子,都只是爱好,有人却能画成事业。但无论画得好坏、高级与否,画画都是一种表达方式。比如我喜欢画自然,喜欢把大自然带给我的感动,记录在纸上,想让所有没见过那一幕的人,通过我的画,去感受大自然的魅力以及带给我的震撼。所以我觉得,喜欢画画,或者说愿意画画的孩子,他的内心世界一定很丰富。哪怕表达不出来,但可能会通过画描绘出来。”
“难怪,有孤独症康复机构会宣传绘画疗法,看来也不是完全是搞噱头。”
以前做康复时,唐淇听到过绘画疗法,但觉得过于玄幻,而且隔行如隔山,便没有轻易尝试。如今看来,不管这疗法对康复是否有用,但绝对是一种有助于交流的手段。
“治疗上,我就不懂了。但画画的确可用于交流,尤其是星星这种情况,不愿意说,但他其实一定有想说的。以前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