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怎么这么有兴致?”启琛跟在后面问了声,本也没有得到答案的意思。
这时,伙计已将他们领进一间靠窗的雅间,不仅可以看到街上的店铺行人,还能远远见着河中的画舫,慢慢的游过。看着就如同在画中一样,离得近的还能隐隐听到一些丝乐之声。
“你这店里有什么特色,捡几样给我上来,可别打算糊弄咱们,砸了自个招牌哟。”其琛开口对伙计说。
“这个您放心,咱们这福兴楼啊,可是老店了。我们东家祖上就在这里做生意,靠着就是真材实料,诚信待客,在这西沅桥边上百年了。”小伙计听他这话,忙给自家这酒楼做了个广告。“我先给您二位上茶水点心,然后就去厨下打个招呼,定让你今个儿吃的,下次还想来。”
伙计说完就出门去,不一会儿,两个小丫头就端了点心,果子和茶水进来。
“今儿你可得好好请请我,这两日可把我累坏了。”笑着的其琛,朝着已经临窗远眺的蓝衣公子说。“我得要好好敲你一顿,酒也要好的。”
“吃得下就好,可不许剩,浪费。”蓝衣公子回眸,只冷清的看了他一眼,带有一丝戏谑的说。
“我保证都吃个底朝天,不吃完咱们就不走了。”其琛急急回答,就像是不答应快些,就吃不上一般。
听他这话,就连那站在门边的随侍都忍不住低头忍笑。想着这位国公府的世子可真不怕失了身份,像是饿了几顿的小馋猫一样,向六皇子讨酒吃。
“让你查的事可有着落了。”还是一张冷脸的六皇子,没理这个馋虫,开口问道。
见着那几个上果子点心的小丫头带门出去。其琛才回道:“我查过了,那姓骆的是襄阳侯府的庶子,因府中没有嫡子,他就被养在老太太那里,打算以后能承其爵位了。”
“只是个庶子?”蓝衣公子反问,又想一个庶子就这般大胆,光天化日的在这船上抢人。
“虽是庶子,但是没有嫡子呀,老太太可宠着呢。”其琛向他解释,“生他的那个姨娘心里可想着周氏夫人的位置呢,也不想一想她的身份。”
蓝衣公子听他这样说,也是不开口问了,只眼睛盯着他,示意继续说。
“而且那位正室周氏,长年病着躺在床上,估计也与这位姨娘有关。”其琛道,“因那周氏本家是个大家族的嫡女,当年骆老爷可是靠着了周氏嫁妆和周家的支持,才将骆府兴旺了起来,有了如今的侯府。”
其琛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想向蓝衣公子求表扬。
然而那边,转着茶杯的蓝衣公子,眼皮都未抬一下。
其琛无奈只好又自顾说道:“所以那周氏虽一直无所出,还是被尊为正室夫人。但怪就怪在,自从这位杜姨娘入了府,这周氏夫人就身体每况愈下,这两年竟是连床都下不了了。”
像是等着那人问,其琛公子说到这又停了。拿眼珠子往蓝衣公子直瞪,可那位只眉间有点紧,手中依然玩转着茶杯子,也不喝只任由热茶的清香散开。
好吧,其琛也不纠结了,接着说:“骆府中的中馈被老太太掌在手中,但是平常管家的却杜姨娘,因此才生出这觊觎之心。可这骆少爷却并不争气,读书习武没一样能行的,平日里被那老夫人和她姨娘宠得无法无天。”他顿了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说:“我这说得口都干了,喝口水润润嗓子。”
“你猜这骆少爷为什么好好的京城不待,却跑到这里来糊闹?”他故作神秘,眉毛挑了挑,想引起对面人的注意。可他又自作多情了,没有一丝回应。不得不继续具实告之:“他在京中抢了一家有夫之妇,安置在别院,可那妇人是个性子烈的,不堪其辱上了吊。这才躲到这临沅来,还不知收敛,如今又缠上了羽姑娘。还逼着人跳了河,仍不罢休,这几日天天去浮月舫闹事。好在那羽茉姑娘在私宅里养着病,不然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了。”
一口气讲完这段,其琛公子是真的有些气愤,又着实口渴,把茶壶提过来满满倒了一杯,像是赌气般一口灌了进去。完全没了往日世家公子的风度。
“你这么喝,应是饱了,还能吃得进?”蓝衣公子终是不忍着他这副模样,开口问道。
“就不用担心我的胃口了,你是不是想帮羽姑娘收拾这小子,可是想到什么主意?还是直接给他打包,扔回京城?”其琛这时候只满心想着将这小纨绔处理了,饭菜又跑不了,总归都是他的,慢慢吃呗,他有的是胃口。
蓝衣公子这时弄明白了骆少爷的背景,倒是不像先前忧心了。不过是个一身官司的庶子,骆府也应不至于为他不顾颜面,只派人去给那位靠夫人起家的骆候爷送个信,他家自个就能将人抓回去了。
倒是这羽姑娘,虽自己将师傅给的归元丹都喂她吃了,才救下一命。可日后怎能保证不会再有那些登徒子去招惹,自己救得了一次,可没法护她一世。
想想如今身都难顾全,更不用说把她从这境地解救出去。还是要先稳固自己的位置,也可图谋以后。
不自觉走到窗边,正好见到对面客栈走出几人,因那前头两人拉拉扯扯,不由多看两眼,竟是他?
“其琛,你看。”他皱紧眉头,唤了声。
听到他声音中有些不同往常的急切,其琛也是好奇,直接跳身一跃,捕到窗边朝下看去,“咦,他怎么在这?还有那…那不就是那姓骆的少爷?这俩人大街上拉拉扯扯,是个什么鬼?”
“你说这就是侯府那位庶子?”六皇子眼中更多了厉色。
“是啊,只不知这朱贵不跟着你那位皇叔父,怎么来了临沅?还与姓骆的在这……”他似醒悟一般,睁大眼睛:“难道是他们……羽茉姑娘那事……”
六皇子自也想明白,为什么那日舫上的事,与他那位皇叔晋王脱不了干系。眼光愈冰冷,背后的手握得更紧。
那那与朱贵拉扯着,正欲踏上马车的骆公子,抬起头似不经意般往他们的窗口漂了一眼,右眼微眯,只一瞬便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挑帘坐了进去。
“嗳,你看他是不是朝这边看见咱们了?”目不转晴盯着那边的其琛问。
六皇子只垂着眉眼,不显喜怒。
其琛见到他默不作声,也知他在想些什么,两人自幼相伴,对他的性子还是知晓的,因此也不去打扰他,只将桌上的果子拿着慢慢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