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中正在给陈胜烧洗澡水的赵清听到院里的动静追出来,就见陈胜拎着铜锣从厅堂出来,慌忙问道:“大郎,出了什么事?”
陈胜:“小九走丢了,我出去找找,大姐你自己歇下吧,不用等我!”
赵清听言,接下腰间的围裙就道:“妾身与你一道去……”
陈胜连忙拦住他:“大姐,你就别去了,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外出不安全,你踏实在家歇着,家里边还有这么多老爷们呢!”
说着,他拎着铜锣走到院中,用力的敲响。
“铛铛铛……”
凄厉的铜锣声,在夜空下传出老远。
不一会儿,沉重而杂乱的步伐就从四面八方涌向了陈家。
“咚。”
半掩着的陈家大门被人从外往内暴力的一脚踹开,陈虎抓着一口腰刀火急火燎的冲进来,见了院中的陈胜,都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猛然一松:“大郎,出了什么事?”
陈胜:“陈小九在长安坊那边走丢了,我召集叔伯……”
他话都还未说完,一簇簇明亮的火把就从大门外冲了进来。
来人无论老少,个个手里都抄着家伙事儿,有刀有枪、有弓有剑,最离谱的是还有一杆丈二长的长戈!
“大郎,出了什么事?”
来人见了拎着铜锣立在院儿中的陈胜,异口同声的问道。
陈胜刚准备答道,更多骂骂咧咧的怒喝声就大门外传了进来。
“人呢?闹事儿的人呢?”
“谁敢来陈家闹事儿,乃公操死你!”
“狗操的,前边的别当道儿!黑灯瞎火的,老子的刀子可没长眼!”
陈胜:……
他忽然觉得,自己敲这个锣是不是多少有点欠考虑?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给压到了心底。
他是陈家人。
陈小九也是陈家人!
欠什么考虑?
“各位大爷、各位叔伯,大家先静静,听我说!”
场面太乱,陈胜也不知道是该自称孙儿还是侄儿了,索性就自称“我”了。
听到他的声音,乱糟糟的庭院内迅安静下来,一个条又一条或是老迈或是残缺的汉子,从大门挤进来,举着火把将陈胜围在中心。
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打量:小王八崽子,你今儿要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乃公要不把你屎都打出来,算你拉得干净!
哪怕陈胜笃定自己没做错事,都被他们给看得心头虚。
好在他到底是场面儿上,知道越是心虚的时候,越不能露怯。
当即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大声道:“九爷家的陈小九,在长安坊那边走丢了,九爷疑心是遭了人牙子,我请大家来,是想请大家一道过去寻一寻,要是人在长安坊,就把人找回来,要是人不在长安坊,就把长安坊的所有人牙子都找出来,就是挨个打死,也要把陈小九找回来!”
他说完后,空气中弥漫着的蠢蠢欲动气息终于平息了下去,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目光也变成了赞赏,仿佛在说:小崽子,干得漂亮!
“长安坊是吧?走着!”
“对对对,趁着天还未黑尽!”
“草他祖宗,咱爷们才多久没去长安坊晃荡,就有作死的敢对咱家的小崽子下手了?”
“找他出来,打死他!”
“对,打死他!”
“爷们儿,走着!”
一帮不是老迈便是残缺的汉子,此刻却将“五大三粗”和“暴躁老哥”这八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压根就不待陈胜话,举着火把转身朝门外涌去……咋的,一抬腿就过去的地儿,还要谁带路不成?
还好陈胜眼疾手快,一把从人群中拽住同样骂声连天的准备跟着人群出门去的陈虎,急声道:“您先去找长宁坊和长安坊的坊官,告知我行商陈家人丁走失之事,咱家这么多人违反宵禁可不是小事!”
“咱去找坊官?你作甚?”
陈虎诧异的看着他。
陈胜:“我去寻小八小十他们,详细问问,小九是在哪里走失的……您寻完坊官,再去告诉十三叔一声,令他准备点人手,等我们通知!”
陈虎拧起眉头:“就长安坊那些腌臜货色,用不着吧?”
陈胜干脆利落道:“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