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你手里这枚金锭,是前些个我让吴石头拿回来的吧?”
他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问道。
陈胜回过神来,扬了扬手里的金锭:“您认出来了?”
当初吴广拿回来的是两枚金锭,其中一枚拿去给赵清打了饰了,这一枚是留待购粮的粮资。
陈丘点头,神情紧张的望着。。。
张的望着陈胜。
陈胜瞥了一眼他碗里的饭菜,笑道:“嗨,你急什么,你先吃完咱叔侄再聊。”
他知道,说完之后,陈丘怕是就没有胃口吃饭了。
但他越是这般说,陈丘心头越是忐忑不安,哪里还吃得下?
他索性放下碗筷,认真的说:“大郎,你有什么话就说,咱叔侄俩,难不成还要藏着掖着不成?”
陈胜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叹了一口,说道:“今日一整天,侄儿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伙贼道,到底是怎么摸进咱们眼皮子底下的!”
“按理说,咱家在北城这片,明面上有二伯与诸位叔伯。”
“暗地里,有你猛虎堂两三百号人手。”
“屁大点的地方,怎么可能连对头摸到眼皮子低下了,还蒙在鼓里呢?”
听着他的话,陈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问道:“大郎,你的意思是……”
陈胜将手中的金锭扣到身畔的堂案上,抓住堂案中心的油灯往前挪了挪:“十三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灯下黑’?”
陈丘愣了愣的看了看油灯下的那一片黑暗,再看了看堂案中心那枚金闪闪的金锭子,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是咱给那些人擦了屁股?”
陈胜抿了抿唇角,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陈丘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嘴唇颤抖着,低声道:“是咱害了小九,害了老十九?”
他似是在询问陈胜。
但陈胜知道,他并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此事,您虽有失察之责,但小九和十九叔的事,却是不能怪到您头上,小九是一时贪玩,十九叔是为了救我……嗯,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关键是,咱们该如何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的贼道,一个一个挖出来,一个一个溺死在粪坑里!”
他知道这些贼道处心积虑潜回陈县,必然是有所图谋。
而且从其一边拿人饲妖,一边制预警妖物之符四下贩卖等等迹象来看,他们图谋之事还不小!
但他才不关心这些贼道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他只关心这些贼道什么时候才能死尽埋绝!
看,他就是这么一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
跟他讲规矩,他就一定讲规矩!
跟他掀桌子,他就一定掀到底!
陈丘撑着座椅扶手站起来,明亮的火光下,他双手手背上的青筋粗大如蚯蚓:“此事交给十三叔,十三叔纵是豁出这条老命,亦定会给你、给小九、给老十九一个交代!”
陈胜忍不住笑了。
陈虎遇到事情是这样,赵四遇到事情也是这样,陈丘遇到事情还这样……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他起身,再一次将陈丘强按回椅子上,笑呵呵的说:“十三叔,这件事,不是你,也不是一个猛虎堂就能摆平的……这伙贼道,不简单,极其不简单!”
陈丘轻蔑的眯起眼睛:“不简单?能有多不简单?比北疆草原上的犬戎人还不简单么?”
他可不是家里这些被陈年旧伤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的难兄难弟。
他正直壮年,身强体壮、武艺精熟,实力比之陈虎,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胜也是听他这般说,才想起这位爷当年可也是敢一骑深入草原查探犬戎人动向的幽州军斥候,岂会怕这点小风小浪?
“十三叔,侄儿不是这个意思!”
他连忙解释道:“而是此事咱家已经站到了台前,而你猛虎堂明面上与这伙人没有任何冲突,你若强行与之交战,无异于告诉整个陈县,猛虎堂是咱行商陈家的产业……这风口浪尖上,咱家可出不起这个风头!”
陈丘想要拒绝,可一细想,又不得不承认陈胜说得极有道理,只能泄气的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无赖的道:“我不管,反正你得给你十三叔想个法子,让你十三叔能名正言顺的出面去整死这些杂碎!他娘的,竟然敢动你,一个都别想活着出陈县!”
“行!”
陈胜想了想,一口应下:“这事交给侄儿来想办法,但您先要做的,是将这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老鼠全挖出来,不能只他们盯着咱,也得咱们盯着他们!”
“行,这活儿我熟!”
陈丘也是一口应下:“明儿我就派人去,找他们收清洁费!”
陈胜思忖了几息,笑着点头道:“好主意……但郡衙那边已经下了海捕文书,你这边儿,可不能再打草惊蛇了,再打草,蛇就真要一哄而散了!”
陈丘:“放心,十三叔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