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勉强笑着对他的大臣们说:“需拜妇翁。”
于是,沙钵略跪受玺书,为表示尊敬,还将玺书举到自己头顶之上。
但沙钵略毕竟是突厥的大可汗,今日虎落平川,竟然如此卑躬屈膝,当庭受辱。
他越想越气,不由悲从中来,面对群臣,再也无法抑制情绪,放声大哭出来。
突厥群臣,自北周北齐争雄以来,一直高高在上。
佗钵可汗曾经豪气万丈地说过:“我在南二儿常孝顺,何患贫也。”
豪言犹在耳,今日屈膝于敌国,一来二去之间,君臣相顾失色,突厥王庭,瞬间成了眼泪在飞的悲伤海洋。
真是一大奇迹!这也是突厥国运衰弱的表现。
突厥,在这一刻,已失去它往日的尊严和荣光。
但册封之礼,犹未完成,虞庆则又让沙钵略称臣谢恩。
沙钵略感到很不耐烦,问左右说:“何谓臣?”
大臣们回答说:“隋言臣,犹此云奴耳。”
沙钵略只得说:“得为大隋天子奴,虞仆射之力也。”
并且为了真正攀附上隋朝,沙钵略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虞庆则,并且还赐给他一千匹马,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种待遇,即使杨坚也始料未及。
在出行之前,杨坚还特意交待虞庆则,对于突厥的赠送,收三五匹马,聊表心意已足够了。
想不到此行,虞庆则既抱得美人而归,又血赚了一笔。
这是隋朝外交上的一大胜利,一改以前积贫积弱,在突厥面前忍气吞声,畏畏尾的外交局面。
忧患之中的这种臣服,并不是出于沙钵略的本心,但接下来生了一件事情,则让沙体略真心称臣,完全以隋朝马是瞻。
沙钵略开创了突厥臣服隋朝的先例,而他的继任者,则更加深入地亲隋、依隋,尊隋,甚至于接近被隋同化。
世间万事,月满则盈,盈则惧亏,乃自然之理。
隋突关系,即将翻开新的篇章。
沙钵略没有选择,他只能向杨坚屈服,他已经被达头和阿波的攻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他立即从这个脆弱而虚假的联盟中,收获了实质性的利益。
沙钵略在军事上已经归于失败。
要收拾这个烂摊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除了需要应付西突厥分裂势力的强力进攻,还有东突厥内部的纷争,一样让他焦头烂额。
沙钵略没有力量单独去完成这些任务,他选择暂避风头。
在性命交关的当口,已经容不得他有任何的犹豫不决,他向杨坚接连出几道求急国书,请求将自己的部落南度漠南,暂时寄居在隋朝的白道川。
杨坚敏锐地判断出沙钵略的虚弱和穷途末路。
因为他派往突厥镇抚阿波的使者,上大将军元契,以将突厥的新情况,巨细无遗地汇报给了他。
杨坚知道他必须要出手直接干预了。
他不允许大草原上重新出现一个统一而强大的突厥,同时,他也需要保留沙钵略以牵制阿波日益壮大的势力。
于是,杨坚同意沙钵略内附,并且直接派兵干涉突厥的内战。
在大草原上,遵循唯力是从的原则,一切看谁的拳头更硬。
沙钵略失势,背后插刀的人自然不少。
大草原上有些部落,转起了自己的小九九,他们希望投资新王,以便能在新的草原秩序中,赢得自己族群的展机遇。
阿拔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弹丸小国,给阿波可汗准备了一份厚礼。
他们竟然趁势兵,攻击沙钵略在后方的老巢,掳掠其妻子,准备献给阿波,以报被沙钵略杀母的深仇大恨。
沙钵略堂堂突厥的大可汗,竟然虚弱到连父母妻儿都不能保护的程度。
如果阿婆得到沙钵略的妻子儿女,就可以彻底摧毁沙钵略在突厥多年的威望,阿波势力将迅坐大。
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达头可汗统一东西突厥。
为了维持突厥的势力均衡,杨坚下令,直接派兵追击阿拔国。
在隋朝强大的骑兵面前,阿拔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将到嘴的肥肉又吐了出来。
大恩不言谢。
当沙钵略看着隋朝的军队,护送自己的妻子安全归来时,这个突厥的雄主,在那一刻,真正从内心臣服于杨坚。
他立即表现出自己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