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嗯。”古冉恬闷闷答应一声,站在原地目送古德旺离去。她心里其实保证过的,就任性这么一回。若说有遗憾,到底是没见着独孤英秀一面,也到底是失去了那双亮晶晶的眼。
这庭院仍是她熟悉的庭院,长安的夜晚亦是她熟悉的夜晚,安静却又绵长,不会有忽然炸起的火雷,不会有怒而动手的争竞,自然也不会有九曲十八弯的地宫,不会有透心冰凉的湖水倾覆而下,不会有星夜出奔的心跳如擂鼓。只是如今想来,那先前相处的时时刻刻不知怎地模糊起来,竟也恍然似场梦似的。当真有那么个人么?
夜风不知几时已变得冰凉,吹得她猛然间打个寒颤,而残月如钩,俨然已是秋深。她俨然也又再是从前的那个她,总有一天要挑过大当家肩上的担子。
路还漫长,夜还漫长。且以跬步,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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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感觉到此完全就能结束了啦
第47章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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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记绸庄的吴掌柜是个难缠人物,听说查起帐来细致到一分一厘都要问个清楚明白,如今要同人来做买卖,当然也恨不得要将她们家底起得干干净净。
古冉恬唤伙计将茶水续了七遍,一张嘴说到口干舌燥,从生丝到铺面到人力到运输,条条给他车轱辘似的分说过去,实在都有点脾气上来不愿再谈,才见那吴掌柜捋一下山羊胡,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1dquo;古娘子将这进货出货条条线线都了如指掌,果然年少有为,青出于蓝,我云记能得娘子助力,想来东家可以高枕无忧了。”
得他这一句,古冉恬才算是把大半颗心放进肚子里,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1dquo;晚辈初出茅庐,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今后还得吴掌柜多指点。”
相谈至此,两人对视一笑,也不再提那些具体条目,又多寒暄几句,吴掌柜却就起身告辞。
古冉恬原是安排了晚宴,但几番推辞,瞧出吴掌柜的确是有事在身,便就不再多留,只是既不宴客,她便也不想去吃那百吃之宴,就叫伙计叫上全铺子的人自去热闹,她则是出了门,慢步往小闲楼去。
此时天方擦着一点黑,薄云带起一点瑰丽的紫色,衬着那小闲楼门前的红灯笼,愈显得人声鼎沸、红红火火。
古冉恬是这边常客,一露面便有小伙计来引她上二楼包间坐定,摆上各色茶水点心。此处既可将说书人的声音听得清楚,又隔绝了楼下那一摊鱼龙混杂的热闹,可谓是闹中取静绝佳去处。
今日难得来得早,正赶上开场,就听那说书人道:&1dquo;诸位客官听讲,近日这江湖上算得太平,也就出了不大不小的两桩事。这第一呢,倒是温家送了两个女儿去天惊,却不知怎地被那温宓少侠截了回来。”
古冉恬嗤地一笑,温宓竟也能称个侠字,不管听多几次,仍是觉着难以置信。
&1dquo;这第二呢,不知各位客官可听说过,平湖秋氏?不怪各位没听过,连小老儿从前都没听过,可就是这名不见经传的秋家,上个月却出了一件血案!”说到此处,照旧是故作矜持地顿了顿,等有人追问,方才接着说道,&1dquo;那秋氏所有成年男丁,皆被人抹了脖子,一十七条人命!这滔天血案,都不知是谁人做下!”
满堂哗然,古冉恬也不例外,这般大案,哪怕不是放在江湖,都足够骇人听闻。
说书人得意非凡地长叹口气,&1dquo;不过听说这秋氏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平日里做多了恶事,想必是被人寻仇来了。虽如今还没有这凶手的下落,但小老儿我恰巧认得个平湖的朋友,这位朋友又恰巧认得那秋氏的三夫人,倒听来几句凶手的消息。”
在一众的催促声里,他气若洪钟,&1dquo;据说啊,那凶手蘸着人血,在那大堂中写下六个大字——杀人者廖木子。”
&1dquo;那是哪个?”
&1dquo;从没听过啊?”
&1dquo;是什么人?”
议论声纷纷,疑惑声纷纷。
古冉恬心中却不禁一动,忽地想起三年前那个面如金纸却一声不吭的姑娘来,当年莫非就是秋家伤了她吗?
是了,光阴如水,不知不觉间已流过三年。
三年了,她听着这说书、寻着那见闻,晓得八大家余威仍在,江湖未曾大乱。谢家虽隐退,曾经名噪一时的谢氏三郎亦是偃旗息鼓,却不想竟是独孤、温宓这等小辈带起头来,誓要重振清平门楣。
她可从没想过独孤英秀的名字有朝一日会同温宓连在一处,就像她从没想过这世上还会出现秦未已这般人物。
那个一跳动江湖的小娘子在青州定居,开了一家学堂,门匾上书&1dquo;天惊”二字,自称只要做个教书先生,收罗了一班女徒,终日里也不知是教她们读书习字,又还是舞刀弄枪。虽然她从未承认,可还是有江湖上的老人一口咬定,她那手剑意分明就是浣雪一十九式。
听说是秦无锋逼得她出招。说来也是有,那神刀门主听说对秦采桑煞是仰慕,乃至于将自己女儿都取作秦姓,如今偏人家有个传人还不承认,也不知她作何感想。
至于余念,听说是被拘在天机门中,自然是万难再为祸江湖。倒是那水仙着实又做下几桩大案,只不过便似从前一般,带着万花楼的名头一现又隐,这两年来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