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悬在头顶,蔚蓝的天空中悠闲地飘浮着几朵白云,微风吹拂,土路上两辆自行车并列而行。
方磊的话匣子打开就没停下来过,很快他就知道了林书朵的名字,也知道她是京市来的知青。林书朵跟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只能被动地回应。
到了红旗大队,地里干活的人还没下工,两人一起骑车回村,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一个是刚当上村医的漂亮女知青,另一个是村里有出息的小伙子,两人突然一起回来,还有说有笑,更容易引人遐想。
张大娘喜欢看热闹,但今天这热闹她却看不下去,方磊那小子的眼睛都快黏在林书朵身上了,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心思。
她突然很有危机感,林书朵是她看中的儿媳妇,她可不能让别人先下了手。
尤其是方家这小子比她家许小勇有出息,她儿子除了脸长得比方磊好看,其他的根本比不上方磊,要是让方家先下手为强,她儿子更没机会了。
想到这些,张大娘觉得自己不能等到麦子收完,这几天她就要找个机会去卫生所瞧瞧,可不能让方磊在她眼皮子底下抢走她未来儿媳妇。
方母正低头割麦子,方磊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突然看到离家几个月的儿子回来了,方母激动得差点镰刀都扔了。
儿子不仅回来了,还是跟村里的女知青一起回来的,方母的心思转得很快。
她家方磊是这个村里最有出息的小伙子,娶媳妇肯定不会娶一个农村姑娘。
最好能娶个有工作的城里姑娘,两个人一起吃商品粮,日子不仅越过越美,说出去她这个做娘的脸上也有光。
实在不行,娶个家里条件好的知青也可以。
方母知道林书朵家里条件不错,但要是以前,她还真不太看得上林书朵。
因为这姑娘太懒了,根本不肯下地干活,娘家再有钱,总不能一直接济出嫁的女儿吧,所以为了儿子着想,她不会同意娶个只会吃白食的女人回家。
可谁知林书朵不声不响就考上了村医,虽然比不上吃商品粮,但村医每个月有工资,还有工分补贴,算起来比一个农村壮劳动力挣得还多。
方母觉得这样也勉强能配得上她儿子了,如果她儿子真心喜欢,她也不会阻拦。
陈玉华对方磊的印象一直非常好,她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村里的年轻小伙,但方磊不一样,他不仅在城里有正式工作,据说厂里还要给他提干了。
如果能嫁给方磊,她就可以借方磊的关系去县城,从而摆脱这种天天下地干活的日子。
可惜方磊很少回家,她根本没机会接触。
今天突然看到林书朵跟方磊一起回来,陈玉华心里的酸水直往上冒,这个林书朵为什么处处跟她过不去?
林书朵今天起得很早,又在县里跑了一上午,回来的路上还一直在应付方磊的各种问题,精力都快耗完了,根本没注意到她又成了别人嘴里的话题。
好不容易到了卫生所,她忙不迭地跟方磊打个招呼,然后拐到了通往卫生所的小路。
卫生所昨天只简单打扫了灰尘,病床上的褥子虽然晒过了,但是床单和被罩她还没来得及洗,所以她想躺下来休息一下都不行,只能放下采购来的药品和医疗用具,然后锁上门回了知青点。
……
周焱今天去别的地块干活了,干活的地方虽然偏,但离家里比较近,他到家时,闻兰音和周森、周垚还没回来。
他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就狠狠灌了两口,喝完水不过瘾,又想把瓢里剩下的水往头上浇。
周老太太正好从厨房出来,见到大孙子又想往身上浇凉水,十分不满,“身上的汗还没干,汗毛孔都是打开的,现在就往身上浇凉水,老了你就知道受罪了。”
周焱嘴唇动了动,说了句“知道了”,但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水瓢里的水还是哗啦啦从头上淋了下来,清凉的水从肌肉饱满的身上滑下,落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这时,其他三人一起回来了,周垚又饿又渴,迫不及待要回家喝水,跑在最前头,恰好看见他大哥不听奶奶的话,一身的汗就往身上浇凉水。
这件事奶奶说过一百遍了,他大哥该浇还是浇,他就知道他大哥谁的话都不听。
除了……林知青。
想到林知青,周垚连口渴都忘了,忙不迭跑到他大哥面前,“大哥大哥,他们说林知青要结婚了。”
“……”周焱正在脱身上的湿衣服,周垚话音刚落便听到刺啦一声,周焱身上的衣服被扯出一条大口子,本来就破的衣服,这下彻底废了。
“谁说的?”周焱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喑哑。
周垚看了看他大哥手里的衣服,心虚地说:“村里人说的。今天林知青跟方磊一起在路上骑车,他们看到了说两人很配,方磊是工人,林知青当村医,两个人门当户对。还说方磊年纪不小了,他家着急帮他娶媳妇,林知青在这里也找不到比方磊更好的对象,两人说不定很快就能结婚。”
门当户对?周焱眼里很冷,方磊还差得远,应该说整个县城怕是都没有几个能跟林书朵门当户对的。
尽管理智上这样想,周焱的脸色还是黑了几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也绷了起来。
周垚注意到他大哥表情的变化,知道他大哥心里很在意,但那个方磊,哪有他大哥好?
“那个方磊有什么好的,那张脸前面后面一样圆,看起来就跟个瓜一样,林知青那么好看,肯定看不上……”
“周垚,小孩子知道什么,你别胡说八道。”闻兰音见小儿子越说越离谱,赶紧出言打断。
周垚不服气的撇撇嘴,他可是在提醒他大哥,林知青那么好看,肯定也喜欢好看的,放眼整个红旗大队,就没有哪个男的有他大哥长得好看。
显然,他大哥是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的,周焱冷声说道:“她不会嫁给方磊。”
自己的话被大哥赞同了,周垚心里喜滋滋的,他就知道林知青不会喜欢那个方磊。
周焱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回屋了,一向冷戾的神情里,罕见地出现一丝落寞。
以她那种家世条件,不会嫁给任何泥腿子,当然,更不会嫁给他这种成分不好的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