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观南也不知是聊上头了还是喝高了,没有像平时那么寡言,竟然跟他解释了一句:“十五岁在医院躺了一年,微星怕我无聊给我搬来很多课外读物,随手翻过几本。”
沈知北想了想,十五岁,不就是他出车祸那一年吗。
他忍不住去观察顾观南的神情。
他再提起这段往事时表现得很风轻云淡,就好像早已经放下了一般。
可是又怎么可能真放得下呢?
那场车祸带走了他最爱的人,毁了他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也毁了他意气风的人生。
不知是夜深人静的氛围太容易勾起人类内心深处最敏感的情绪,还是顾观南家的酒后劲太足。沈知北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心疼顾观南。
心疼他若无其事,也心疼他故作坚强。
他想跟他说——偶尔也可以让自己脆弱。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不出声音。
他就静静地看着顾观南,也不清楚他此刻是怎样的眼神。直到眼神开始涣散,大脑仿佛也正在慢慢停止运转,逐渐变成一团轻软的雾。
沈知北的酒量很好,但或许是这幅身体从来没有碰过酒精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好像是醉了。面前的顾观南都开始分裂成两个了。
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用手支撑住额头,含糊不清地嘀咕:“糟糕,身体好像醉了。”
顾观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站都站不稳了,还只是好像?
他放下酒杯:“去睡觉吧。”
“哦。”沈知北应了一声,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朝顾观南走过去,虽然身体已经彻底醉了,脑子还尚且有一丝清明,“我推你回去。”
“不用,”顾观南不给面子地说,“我怕你给我推沟里去。”
沈知北哧哧傻笑了两声,固执地推动轮椅,一不小心就说出了真心话:“我倒是想把你推沟里去,可你家没水沟啊。”
顾观南:“……”
沈知北走得摇摇晃晃,连带着轮椅也跟着走曲线。坐在上面的顾观南一开始还面色淡定,在经历过两次险撞墙后不禁默默抓紧了扶手。
沈知北一边推一边道歉:“抱歉哦,今天的路不是太平。”
顾观南:“……”
幸好顾观南住在一楼,又幸好顾观南家家具不多,通道宽阔。最终沈知北有惊无险地顺利把他送回了卧室。
顾观南都不禁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下逐客令。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