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薄旭推门进来,就感觉气氛有些诡异。预想中甜甜蜜蜜眉来眼去的黏糊气氛他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反倒差点冻死在令人窒息的冰冷氛围中。
薄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地朝顾观南走去,脚步都比平时谨慎小心。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顾观南的身边,俯身在他耳边小声汇报工作情况。
此刻,顾观南的面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沉静得仿佛一潭死水,看起来很平静。但薄旭最清楚,这是他最生气时候才会表露出来的神情。
顾观南不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有人要遭殃。薄旭惊疑不定,偷偷看了眼沙上背对他们而坐的沈知北。
自己不在的半个小时他们究竟生了什么?为什么老板会这么生气?
总不会求欢被拒绝了吧!
然而这个疑问,一直到顾观南下班薄旭都没能得到答案。
顾观南是个工作狂,平时加班得挺厉害的,忙起来直接住在公司都是有的。但是今天一反常态的,五点过五分,薄旭正准备给他汇报各部门的工作情况,他突然出声打断了。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看吧。”说完放下,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按了按鼻梁。
薄旭极有眼色地说:“那我让司机准备车。”
顾观南点点头,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沈知北听到二人的谈话,从书本中抬起头,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看了眼时间,眉梢轻挑了一下。
这还是他陪着顾观南上班以来第一次赶在日落之前下班。
五点过十分,三人乘电梯到了一楼。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薄旭本来也是要先跟着顾观南回别墅的,但临上车前被顾观南派了的任务,被留了下来。
最后司机只载上顾观南和沈知北就走了。
沈知北和顾观南并排坐在后座,但一路上谁都没说话,表情也一个比一个严肃。
沈知北扭脸看向窗外。秋天的夕阳转瞬即逝,夜色开始渐渐低垂,车顶灯亮着,黑色的玻璃上倒映出顾观南的侧脸。
虽说是下班,但像他这种身份,哪有真正意义上的下班,也不过是换个办公地点罢了。此时他的腿上依然放着几份文件,眉头微皱着,神情认真。
沈知北右手搭在窗沿,手背虚抵着下巴,盯着窗户上的顾观南看了一会儿,突然苦恼地轻声叹息。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顾观南冷战了。
自从自己说了他幼稚之后,顾观南就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甩给他。有几次两人的眼神不小心对视了,他还故意转过脸。
顾观南不跟他说话,沈知北也不愿拉下这个脸先开口,于是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别墅。
沈知北自从手受伤之后,协助顾观南上下车的工作就轮不到他了。他下了车,顾观南也已经被扶了下来。管家推着他往屋里走。
沈知北正要跟上突然想起了顾观南晚上和健身教练有约,原本想提醒他一句是不是忘了,但又想到他俩正在冷战,又生生忍住了。
此种情况下,沈知北不太愿意和顾观南走一起,于是故意落后了几步,结果等他走进屋,屋子里已经没有顾观南的身影了,只看到正在给顾观南挂外套的管家。
沈知北走过去问:“吴管家,你家少爷呢?”
“一回来就进书房了。”吴管家告诉沈知北。
沈知北皱眉:“还要工作啊,都要吃饭了。”
说起这个吴管家就皱眉:“少爷说不吃饭了。”
沈知北有些头疼:“又不吃?”
吴管家敏锐地问:“少爷难道中午就没吃饭吗?”
沈知北想了想说:“四点多的时候喝了碗粥。”
吴管家一听担心地眉头都皱起来了:“这粥也不顶饱啊。”
沈知北也挺头疼的。这么大人了,怎么一不高兴就闹绝食呢?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啊。
吴管家担忧地看向紧闭的书房门,突然叫了一声沈先生,然后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他:“您和少爷是不是吵架了?”
“……”沈知北不知该怎么回答,挠了挠下巴说,“也不算吧。”他有些好气,问管家,“为什么你家少爷不吃饭,你先想到的是他和我是不是吵架了?或许是工作不顺心呢?”
“呃……”这下变成了管家语塞。
沈知北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管家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后来厨房端出了晚餐说是可以开饭了,他也没了追问的心思,进了餐厅准备吃饭。
管家去敲书房门,想再劝一劝,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沈知北在餐厅等了一会儿,就见管家忧心忡忡地跑过来,说少爷还是不肯吃饭,甚至还把书房门上锁了,不让他进去。
吴管家拜托沈知北:“沈先生,要不您去劝劝。”
沈知北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没应话。
他突然现只要顾观南心情不好闹绝食,他们都喜欢拜托自己去做说客。吴管家是这样,薄旭也是这样。他也挺纳闷的,自己是长得很像保姆吗?还是顾观南是个吃饭都要人哄的小孩?
沈知北心情忽然有些烦躁,在吴管家孜孜不倦的请求声中,他沉着脸拉开了椅子,直接坐了下来,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涵养,淡声说了一句:“他不想吃就不吃吧,一两顿不吃也饿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