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观南刚开始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又看到了沈知北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心中有了些了然,不过还是配合地问了句:“怎么了?”
沈知北赞赏地在心里点头,面上装做越委屈,声音也染上了哭腔,躲在顾观南身后怯怯道:“我刚刚和许保镖站在门口说话,然后这个人就过来了,二话不说就骂我,我不过是解释了一句他就要打我,幸好许保镖出手帮我拦了一下。”
“你、你胡说什么!”顾观昀气急,“明明是你骂我死残废,还踹了我一脚!”
顾观南还没说什么,顾贺年先动气了,质问沈知北:“你真这么说了?”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拿别人的缺陷开玩笑。”沈知北像是被他吓到了一般,又往顾观南身后躲了躲,声音害怕又委屈,“明知道别人身体有残缺还故意戳旧伤疤,那还是人吗!”他表现得义愤填膺,就好像完全是为自己辩解一般,完全没有夹带私货。
顾观昀和顾贺年却齐齐变了脸色,祖孙两人都瞥了眼一旁神色淡然的顾观南,一时间也不敢再随意开口。
在场的几人对当年的往事都是知根知底的,除开顾观昀和顾贺年祖孙俩,许保镖和吴管家是顾观南的人,此时也能看出来沈知北是在为自己少爷出气,心情极度舒爽,巴不得祖孙俩的表情更有一点,自然不会戳穿沈知北。
顾观南其实觉得沈知北这一出纯属多余,但也没有阻止,反倒配合他往下演戏。他半眯起眼睛审视着顾观昀,冷冷问:“你骂他了?”
顾观昀虽然被顾观南各种嫉恨,但也只敢在人后过过嘴瘾,一旦到了顾观南面前,就好比是老鼠见到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顾观南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一句废话都不敢有。
被顾观南毒蛇似的双眼盯着,顾观昀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打颤,努力为自己辩解:“是他先骂我的。”
“这么说你确实骂了?”顾观南没什么耐心,“你骂他什么了?”
顾观昀不敢说话了。
顾贺年此时站在两位孙子中间,左右为难,他有心帮小孙子说话,但又畏惧大孙子,只好从沈知北入手。
老头子也是个人精,从顾观南两次带着沈知北出现在老宅隐约也能感觉出这个年轻人不普通。更何况刚刚那年轻人朝顾观南跑过去时,对方不仅没有阻止,竟然放任那个年轻人躲到自己身后,甚至还抓住他的肩膀,他就越肯定这两人关系不一般。所以他也没有傻到拿沈知北开刀,而是好言好语地充当去了和事佬:“这位年轻人,我们小昀被惯坏了,平时说话是有些不着调,但是没有恶意的,他还是孩子,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你就不要跟他置气了。”
沈知北没忍住笑出声,差点都装不下去了。他没有搭理顾贺年,而是低下头问顾观南:“你堂弟几岁了?”
顾观南漫不经心道:“不记得了。”说完又指了指一旁的吴管家,意思是问他。
吴管家前段时间才告诉过沈知北,自然不相信他是忘记了,但还是配合回答道:“25岁,就比我们家少爷小三岁。”
“哦,就小三岁啊。”要不是时机和场合都不对,沈知北可真想好好夸夸吴管家,这嘲讽一绝。
他抬起头对顾贺年说:“老爷子,我今年2o岁。如果你家孙子还是孩子,那我是什么?婴儿吗?”
“呃……”顾老爷子语塞。
沈知北说完缓缓收起了嘴边的笑意,严肃看着顾老爷子,说:“别人家25岁都已经是为人夫为人父的年纪了,而你家孙子还是个孩子,难不成是智力上有残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噗——”吴管家和许保镖终于没忍住轻笑了出声,就连顾观南都微不可查地提了下嘴角。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说话这么难听。”顾老爷子也生气了。他活了一辈子,光听别人阿谀奉承的好话,哪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就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拐杖咚咚敲了两下地面,显然是气愤极了,但又顾忌到对方是顾观南的人不好作。
顾观昀见老爷子生气了,立即像是有了底气一般,赶紧告状:“爷爷你看到了吧,他刚才就是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骂我的!”
顾贺年回头看了眼小孙子,对方此时还被许保镖擒着呢,双手背在后面模样很是狼狈。老爷子只觉得自己的老脸被丢光了,拐杖杵在地上咚咚敲了两下,声音很重。他看向顾观南,语气有些埋怨:“还不让你的人放开观昀!观昀好歹也是你的弟弟,你放任你的人这么欺负他,成何体统!”
顾观南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看着脸都憋红顾观昀施舍一般地轻轻一挥手。
许保镖这才松开手。
顾观昀恢复了自由,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轻舒一口气低着头揉被捏疼的手腕。突然间,他朝着沈知北就飞扑了过来,脸上表情凶狠,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他妈敢踹我,老子非弄死你!”
沈知北躲都没躲一下,因为顾观昀刚走了三步就被人高马大的许保镖扑倒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特别响。顾观昀被一百八十多斤浑身肌肉的许保镖毫无防备地一压,差点压出内伤,直翻白眼。
沈知北用力抿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幸灾乐祸的样子表现到脸上。
顾贺年气得直喘,把拐杖敲得咚咚响,吃力地大喝道:“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