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粮军一场大胜之后,也已天色渐晚,暂且安营,休憩一天之后,再一气攻城,本是战场铁律。
更有诸多劝降,试探,摸清周围形势等事要做,就没见过大军压来,连口气都没喘上,便要连夜攻打城池的。
但保粮军居然偏偏就这麽干了。
自胡麻所在之地,向了下方战阵看去,果见趁着夜色,下方黑压压的军营之中,忽然点起了一片片的火把,下一刻,就见滚滚保粮军,齐声大喊,
向了湖州府城打去。
而在如今的湖州府城里面,城中心,也已经点起了一大圈旺旺的火盆,
照得正中间台子上一片雪亮,四下里皆是穿着红肚兜的男子,手持钢刀。
而在台子上面,则是一个涂脂抹粉,留了大胡子,穿着翠绿袍子的男人,正是娘儿门门主邓七姐,正自尖声怒喝:
那明州王忒也无礼,自己便是出身江湖,却容不得咱娘儿门,竟是放纵兵马,一日之间,便毁了咱们总坛,杀光了咱的弟子。」
「今天,便是咱为门下弟子报仇雪恨,为蛟王爷立下大功之时,押上来!」
只见得四下里,皆是一排排被五花大绑的妇女,还有孩童,一眼望去,
看不到边,因着祭品太多,连娘儿门剩下的弟子,都不够用,倒需要湖州这边的兵马帮着押送,看守。
这些人一见要送上坛来,便都哭声不已,旁边的娘儿门弟子,便上去喝骂,一时乱成一团。
「不够,不够!」
这邓七姐大叫:「咱们使这道法,便要杀了明州王,他起了势了,祭品不能少,祭品越多,咱这把刀便愈凶。」
『抓人,抓人,全都抓来,送上祭台。」
「不用心疼,等杀了明州王,夺了明州这富饶之地,想要多少娘们没有?」
「当然,如果你们入了咱娘儿门,跟了咱学本事,明白了万物兹长,天人化生的妙处,便也就不会再想这些没用的男女之事啦——」
他这般喊,城里便更乱,不知多少人被抓了出来,连兵马看守都有些不忍心了,只是被蛟王爷平素里的凶横与娘儿门的古怪给压着,一时也不敢说些什麽。
但也就在这些妇孺便要先被押上祭台来放血之时,却忽然听得城外隐隐有鼓响,轰隆隆让人心惊,旋即便是墙城之上,点起了火把,敲锣之声不绝于耳,人人只听见大声连声:
「不好啦,保粮军来攻城啦·——」
人皆色变,纷纷奔逃,就连这娘儿门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那些帮他们押着妇孺的兵丁,也有很多,趁机放开了她们,口中喊着要去迎敌,却是让她们快逃。
而在此时,保粮军也已经攻至了城下,只见得箭如飞蝗,声嘶如沸,城墙之上,巨石滚木,纷纷砸落了下来,而保粮军也搭起攻城梯,下方抬起圆滚滚攻城木,使劲的向了这城门撞来。
保粮军势大,愈攻愈猛,这湖州府城里面,却是四下里人影,乱窜乱跑,更有人趁人不备,脱了身上衣甲,躲进了草屋床底下的。
而在城外,见着保粮军来势汹汹,跳动的火光之下,只看到了黑漆漆的夜里挑起一盏一盏红色的灯笼,照得铁甲微红,一阵阵的滔天血气,迫至眉睫。
那些守在了城墙之上的湖州兵马,固是得了死守之令,但也心间一阵阵寒。
但却也在这时,湖州府城之中,忽有一道黑漆漆的蛟字大旗挑起了,狂风猎猎,自四面八方而来,而后聚成龙卷,直吹向了天上。
「哗啦啦!」
一场猝不及防的瓢泼大雨,便恰好趁了这保粮军冲城之上,从天而降,
雨点子拳头般大,挟在狂风骤雨之中。
城内城外,无数兵马,皆被浇成了落汤鸡,尤其是城外攻城的保粮军兵马,论起军阵气势,远湖州府城,但一方攻城,一方守城,又迎着这场大雨,便更见艰难。
「这雨古怪的很!!」
保粮军中,军帐左右的军师铁嘴子,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伸出舌头尖儿尝了尝,冷笑道:「雨中有股子腥味,定是那城里的老蛟在施法!」
身边诸人,早已着急:「赶着这场大雨,攻城之难,怕是大了十倍!」
军师铁嘴子喝道:「他们有术法召来大雨,那咱们保粮军中,难道就没有能人破这场雨了?」
一道道命令下去,保粮军中自然也有门道中人,早见窥见这场大雨来的蹊,做好了准备,一见令来,便立时作起了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