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地之间,纵是妖天鬼地,但天地仍是在的,也不知那降头陈,哪里来的本事,居然不怕天谴?」
最后有人道:「北地长雄王倒无甚可说,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养命周家的徒子徒孙,都投入了军中,开始使劲儿了。」
「嘿嘿,那可是守岁一门,多少能在沙场冲杀一个来回的猛将?」
「要说扶持草头王,周家是最合适的,一口气扶出十个八个,也不意外,但如今却将门下一众守岁猛将,同时聚集在了小小长雄王手底下,在沙场上,又有谁能对付得了?」
五姓出手,五大劫数,便如五颗钉子,牢牢钉死了明王的命脉,也将这场杀劫,死死压住。
诸人交换着情报,竟不觉得意外。
从这场杀劫一开始,转生者便已在暗中扶持,不知替他们解决了多少麻烦,
但所有人也都从一开始便很清楚,最大的麻烦,还都在后面呢!
杀劫斩命数,最接受不了的便是那些贵人老爷。
而贵人老爷们要绞杀明王,这世间门道奇人,自然也就都跟上了趟,毕竟他们或是受了贵人老爷供奉,或是他们自己学这一身本事,就是为了成为贵人老爷。
若在那杀劫初起之时,分散而动,他们自然也挡不住,但如今五大草头王联手绞杀明王,他们便一儿跟着现了身了。
各个分说一通,听见四下里皆是祸事,自也难免有人心生压抑:「此前在上京,与十姓定了斗法分输赢,本就是为了要让这天下生民少受点罪,没想到,终还是惹来这等大乱。」
「嘿嘿,斗法分输赢?」
而听着叹息,却也有人笑道:「这话粗略了想想还好,细细一想,根本行不通。」
「十姓这二十年里威风啊,想来他们也一度出现了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皇帝,一言九鼎的错觉。」
「但他们不是。」
「他们只是窃取了都夷权柄,接了前朝遗产,挤进了世家阶层里而已,不是他们掌控了这个天下,而是那个阶层,给了他们上去的机会。」
「所以他们说了根本不算,他们屁股下的位子说了才算。」
「如今掀起了这场杀劫,那些贵人老爷,便注定不会满意,他们不满意,这剩下的五姓,便要出手替他们阻挡这场杀劫。」
「他们不想,他们的族人也会想,手底下人也会想,此乃定律,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若这麽说,便也不能盼着十姓手下留情了?」
「他们留情,我们还不留情呢——」
说到这里,便已有人笑了起来:「上京城约定的那场斗法,依然存在,这场杀劫,他们害怕了,要下重手了,但对我们来说,才只是开了一个头呢-———」
「我们非但要将这场杀劫推下去,甚至,还要将他们的法都夺过来,所有的力气,都使在这场杀劫之上。」
「我们的目标一直很简单,只是让这新天到来之时,人间还有足够的人。」
「有足够的人,才有底气对抗太岁。」
「人间重命数,太岁却不在乎,若是换了新天,但人间也已死绝大半,剩了那一帮子老爷太太,他们的骨头有那麽硬,可以将太岁驱逐麽?」
「既然如此,那便要杀了他们,不为杀他们的人,而是杀他们的胆,杀掉他们屁股下的椅子,老老实实当一回百姓!」
「诸位,五姓不出手则已,既是已经出手,那便也到了考较咱们这一身本事的时候了。」
见着闲聊之中,各方局势便也已经分析清楚,这场集会的起人,红葡萄酒小姐才清了清嗓子,慢慢道:「诸位,莫要大意。」
「我需要提醒你们,观山祝丶养命周丶造福孙丶把戏赵丶降头陈这五家,每一家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本领,对黄泉八景的参研,我们不如他们的深。」
「但我们又必须赢。」
「要在他们掀起大祸,在这个世界死掉太多人之前赢。」
「我们面对的,已经是这世间术法最深,心思也最阴险的存在,是这人间的硬骨头。」
「咱们当然要啃,但你们,做好准备了麽?」
本命灵庙之间,初听了这话,只显得一片死寂,仿佛有无形压力在心头。
但良久,却是「噗」一声笑,响了起来,道:「红葡萄酒小姐,居然会这般正儿八经的说话。」
「说什麽危险不危险,咱们可都是憋屈了二十年,到了最后,若是没有一点刺激的,又怎麽对得起自己到这世间来转这一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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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组团做任务了!」
这一声笑,却像是一下子开了菜市场的大门,立时有人跟着笑,大声道:「我乃齐州双蒸酒,早看那把戏门不爽,下九流的行当,也敢称宗作祖?」
「我这便要去西南,破那场赵家百神会,可有愿意跟我一起去的?」
这一问,便一下子引起了无数高手叫喊:「同去,同去!」
「看戏的事,谁不去?」
老高梁笑着道:「对付把戏门要拼个眼熟,我可是对把戏门最熟的,自然缺不了一个我。」
公文包:「平时咱是比较低调,赶上了这等好事,怎麽也得走一遭儿·——」
糯米酒:「我倒是去对付谁都可以,主要是我这里离扶摇王近一点,现在就搁我家二十里外屯兵呢,算我一个。」
又有人笑道:「降头陈家的法最为阴险,搁这江湖上,也是最少见的,但我东州糟酒,最不怕他们这玩意儿,谁愿跟我走一遭儿?」
立时有人跟着大笑:「我可以跟你去,但我不得说一声,糟就是甜水,确实不能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