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的话,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见程寂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陈顺那显摆的心情涌上心头:“反正过去几年了,找证据也找不到了,只不过我收了人家好处,传出去怕人家不依不饶地上门骚扰我。”
程寂点了点头,却暗中按动了录像机的开关。
“隐晦点说的话,这家人是个重组家庭,女的带着孩子再嫁给了一个富二代,虽说两人亲密无比,但对这孩子啊,啧,算是漠不关心吧,似乎男方非常在意女的带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联手杀人。。。。。。”
“欸,我可没说。”陈顺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封包装好的文件,脸上装作懵懂的样子,“我只知道那对男女在事前给这孩子保了巨额的保险,光赔偿就能到这个数。”说着,陈顺伸手比了个数字。
虽不至于到天文数字的地步,但也是常规家庭数十年才能积攒下来的额度。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程寂望着陈顺闪烁逃避的眼睛。
“我有个做保险的朋友告诉我的,咳咳,总而言之,这可是独家秘密,鲜有人知道,你就听个乐。”陈顺一拍程寂肩膀,将那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放到程寂的手里,随后推搡着走出门去。
程寂知道陈顺还有所隐瞒,但事实掘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明晰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冷酷的父母坑害孩子为自己牟利,而吴腾飞见义勇为救人却无人帮忙,人们只是目睹着孩子摔死,然后逃之夭夭,躲在家里闭口不言,盲目地看着吴腾飞被孩子父母控告恶意杀人。最终,在网络的推波助澜下,最终导致了吕琳跳楼而死,继而压断了吴腾飞精神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多么可悲的故事,多么纯粹的恶意!
悲悯的情绪在程寂心底油然而生,他仿佛觉得这人心,比那来自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怖。
程寂回头看了一眼,陈顺挤出了一丝敷衍的假笑。
他以为程寂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生过客,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就算有颗赤诚的正义之心,也无法还原当年的案子以及他与那对男女之间的利益纠葛。
殊不知,程寂已经猜到了,只不过他无处言说。
没有人会信他,一如三年里没有一个人挑明这起冤案。
程寂的目光越过了陈顺的肩膀,忽然,他似乎看到,在不远处的卧室里,似乎有个人倒在床上,沾满了干涸血液的手就这么垂挂在床头,不少绿头苍蝇在上方爬行。
至于那隐约露出的衣物。
和当初被他采访的工友一模一样。
是啊,自打进入愿境前,他就有段日子没联系过对方了。
没想到,居然被陈顺杀死在了这里。
他忽然回忆起了工友生前友善的叮嘱,一丝憎恶之火在他的胸口熊熊燃烧。
“怎么了?”陈顺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端倪,他本能地想要转过头去回望尸体陈放的房间,但是,他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而是表情阴冷地盯着程寂,像是随时准备出手留下程寂的小命。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收了这通红的大钞有些不好意思。”程寂憨憨地笑着,目光贪婪地望着那张纸币。
陈顺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忽地失声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拿着啊,下次过来,你陈哥还赏你。”
说完,门就嘭地一声关上了。
程寂望着门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回到了不久前的楼层。
他将垃圾袋里的文件取出放进怀里,把剩下的部分往地上一放,因为在他的眼前,摆放着快件的房门深处,正有着一个扭曲的赤裸人影。
它背对着程寂,捂着脸庞,不知道在低头思索着什么,似乎是在程寂上楼的那段时间里诞生的,还不清楚自己渴望什么。
但是,在程寂伸手打算触摸快件的那一刻,它突然爆出用极其尖锐的吼叫,继而猛然转过脸,像是要守护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四肢着地从那毫无光线的房间里冲出来。
此时,房间墙壁上那些黑色的丝还尚未完全褪去,部分还连接在那厉鬼的身上,尖端如同铁钩,穿进皮肤之下,随着那东西开始奔跑,丝竟慢慢绷紧。
很快地,厉鬼的嘶吼变得更加凄惨,但它没有停下前冲的步伐。
它的皮肤开始开裂,鲜血四溢,被丝勾住的皮肉向着四周撕扯开来,看上去像是一个畸形。
嗞嗞——
厉鬼的皮肤终于不堪重负,朝着四周碎裂,就像是脱下了一件肉色的衣服,它露出了皮肤下暗红的肌肉组织,淋漓的血液使它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画面对程寂带来的视觉震撼无疑是十分重磅的。
他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是往下跑去,奇怪的是,血人竟然跨出了房门,在楼道的墙面上左右横跳,却没有被愿境抹杀的迹象。
怎么回事,难道随着时间的延长,厉鬼的能力也在变得强悍,足以和规则抗衡?
程寂一边飞转动脑筋,一边朝着楼外跑去,可是即将到达底层的一刹那,他突然刹住了车。
在他眼前,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单手持着弯曲的水果刀,另一手则是提着一个脑袋,粘稠的血液顺着断口滴落,在来时的路上拖出长长一条。
“找到你了。”男人摘下口罩,赤红的眼睛配合着满是伤痕的脸庞,他不比身后的血人来得友善。
“你是。。。。。。7号楼的那个住户,吕福生。”程寂还记得对方,当初那双满是血洞的手直至现在都令他记忆犹新。
“白天的你,一定是本体了吧,真是个狡猾的厉鬼啊。。。。。。”吕福生用刀背刮了刮肮脏的头,随后将人头朝着程寂的方向随手一丢,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