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包纳了一切,足够温暖足够安全。
仿若之前历经过的无数个夜晚,虽然愚蠢,但是有用。
身下的衣橱同之前小小的那个在一条平行线上缓缓地重叠,那面长着绿眼睛的脸庞浮动在衣橱的某条缝隙之中,被远处传来的斥责与问候震碎为无数幽暗的碎片,硝烟般飘向更加深邃的黑暗。
“那双眼睛就注定了……为什么偏偏是他,本来说好去照顾长子的。”
“把衣服脱掉,抬脚,皮肤也这么白,怎么比女孩还要白,”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他的脸颊、腹部、腿间,像是锋利的刀子,他抖动着身体失去控制,有尿流蜿蜒而下,让这股视线变得愈加嫌恶。
冷的或是热的水流,他不记得了,密集的水流很粗暴地冲刷在身上,像是要洗刷掉他的绿眼睛,或是他过白的肤色。
他想要哭。
泪水很快便流下来,同液体掺杂在一起,被掩饰得很好。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烁,却都随着眼泪流走,变为单纯地憎恨一切,这包括了他自己。
所以等到明亮侵占了绝对安全的区域,他只能像是无知的孩童般眯起眼睛,一片空白地向前看去。
“喂,你还好吗?”
没有等到回复,对面的人显然陷入了紧张与担忧之中,“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喊救护车,不过我没有手机,你的手机可以给我用下吗?”
“没关系的,我多打几个电话找人过来,会很快的……”
外间的灯光很亮,那种他很讨厌的明亮,但若是有天使降临,那便可以忍耐了。
天使讨厌污秽、黑暗以及一切令人皱眉的客体,他们简直善良过头,又极端的自私……
莱昂通红的眼睛张开了一些,又睁得很大。
顾宝珠正站在近处,散碎而卷的丝波纹般固定在前额,有如壁画上鲜艳的维纳斯,幽深的瞳仁正如一团滚烫的墨,随着碎流入颀长弯曲的脖颈,流入几乎扑面而来的雪白长裙,继而顺着阴影攀爬而上,紧密地缠上他的身体。
圣洁?亦或是神圣的错觉在心头升起,莱昂只觉自己的心脏被牢牢攫住,一阵痉挛提动他的后颈、胳膊、大腿、五内,身体再次激动地颤抖起来。
“你别怕,”莱昂望着顾宝珠仿徨的模样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但却被两人之间的距离阻止。
他想要留下她,一个看起来会用亲吻和眼泪来抚平创伤的天使,他不想任由她跑掉。
“你别哭,我没事。”他自顾自着急地解释道,“不要害怕我,我是因为讨厌女人……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讨厌你,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觉得你是个女人。”
“……”
是的,我不是女人,是冤种。
顾宝珠看着明显在应激状态的莱昂,仿佛看到了见到顾远便打嗝的自己,顿时露出了怜悯。
“你需要帮助吗?”哭的并不是我,而是你啊。
“嗯,”莱昂深深地望着她,乖巧地点头。
“把手机给我。”顾宝珠柔声道,眼中透着诱哄的神采,这下可以联系顾远了,或者联系鲁学信也行。
莱昂却是摇摇头,眼中有了些许笑意,但仍蜷在一起,丝凌乱地垂落在额间,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美型大犬。
他仍在微喘着气,呼吸混乱,胸腔不住地起伏,看起来被刺激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