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四年7月6日,织田军继续对冈崎城展开猛烈围攻。望着冈崎城城头不断燃起的告急狼烟,几十里外的今川军主力可是急得脑袋冒烟了。织田军的人可不知道,他们的渔网里正装着一条大鱼——今川家的少主今川五郎。冈崎城丢了事小,今川五郎要是出事了可就是大事了。&1t;p>
为了给冈崎城解围,今川军主力对负责阻击的安祥众和守山众动了连绵不绝的攻势,那不惜代价的打法甚至比攻击冈崎城的织田军主力还要生猛。织田信广和织田信光抵挡不住,只得向织田信秀求援。织田信秀于是下令矢作川沿岸的近藤景春也放弃原有疑兵阵地,抄向今川军主力的后路,替织田信广和织田信光解围。&1t;p>
突如其来的背后袭击让今川军阵脚大乱——他们一门心思北上救援今川五郎,完全忘记侦察一下自己河对岸的织田军大营里的那支疑兵部队的动向。被这一冲,防守都够呛了,也别提什么继续进攻了。可是冈崎城十万火急,由不得今川军在这里浪费时间。情急之下,山田景隆安排堀越贞丰带着堀越备的45o人直接脱离战线,从东边的荒原绕过去支援冈崎城。&1t;p>
这种在宽阔平原上,在完全没有能力和兵力掩护的情况下,当着对方大军的面,分出一小队步骑的做法——无疑是自杀。织田信秀只需要调出15oo人,再配上1oo骑兵,就可以轻易地全歼这支备队——遭遇前后夹击的今川军主力恐怕没法无力救援。&1t;p>
然而,虽然在冈崎城外指挥的织田信秀注意到了织田信光的马印传递来的信号,可是他一心攻城,却也顾不上分出一队人来吃堀越备了。而且他一开始也拿不定这支部队的动向,还以为他们是想向吉田城方向确保退路的。等到意识到堀越备居然想要绕圈冲向冈崎城时,再调部队去围剿也有些来不及了。&1t;p>
而堀越备此时心里也是同样没底,毕竟他们是孤军来到了围城的几千织田军周围。但是堀越贞丰一心想要立功升迁,作为家内次子,拿家业拼一个少主的赏识还是不亏的。于是,他一咬牙一狠心,就命令堀越备向着冈崎城东门的山口备杀去。山口教继也是个老狐狸,哪里肯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一边攻城一边迎击援军。他一面下令不是让开口子放堀越备进城,一面假装奋力抵抗,向织田信秀求援。&1t;p>
等到织田信秀派马廻众赶来时,堀越备已经在山口备的阵中杀了过去,在冈崎城头友军的拼死接应下逃入城中——双方都没有付出什么伤亡。织田信秀得到消息后气得不轻,本来冈崎城已经在持续的攻势下颓势尽显了,这一下又放进去几百生力军。但是毕竟是他自己判断失误,也怪不得谁。只得休整一夜后,在天文十四年7月7日继续猛攻。&1t;p>
三天的攻城战后,城外的织田军和城内的今川军与松平军都是累得喘不上气。织田军靠着数目繁多的攻城器械,从四面八方围攻,攻击如潮水一般一浪盖过一浪。而冈崎城到底是松平家经营多年的据点,不可谓不城坚池深,守军拼死奋战,同样是让织田军损失不小。但织田军毕竟拥有着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在天文十四年7月8日,终于成功突破了冈崎城三之丸的城门,开始攻入入三之丸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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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是不是要考虑突围了?”在城头拼杀的冈部元信看着源源不断涌入的织田军精锐们,急匆匆地赶回本丸内安置今川五郎的屋敷,和其他侍卫们商议道。&1t;p>
“我觉得还能守啊。”朝比奈泰朝正用衣袖擦着佩刀上的血迹,随时准备再次回到三之丸前线,“冈崎城很坚固,我们现在好歹也有3ooo人,粮食军械也够,怎么说也能再坚持十天半个月吧。”&1t;p>
“现在三之丸内外一片混乱,想护送少主杀出去还有不小的机会。等你的十天半个月过去了,我们全部缩在本丸里,万一援军还不来,你打算让少主等死吗?还是从天守阁顶飞出去?”冈部元信没好气地来了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顿时噎的朝比奈泰朝说不出话来。&1t;p>
“确实该突围。”其他几个小侍卫们也纷纷点头。&1t;p>
“可我们最初不就是害怕在野外被追上,才躲进冈崎城里来的吗?现在反而又要跑出去?”朝比奈泰朝只觉得有些不可理喻,“那为什么不当时直接跑?还不用突围。”&1t;p>
“当时少主状态太差,害怕他经不起折腾。而且周围路况不明,害怕已经有织田军的探马斥候渗透进来,所以不敢直接撤离。而现在已经没办法了,不突围实在是太危险了,只能采取下策。”冈部元信也有些后悔自己前几日的决策——真不如当时把今川五郎打晕过去,拼一把驮着他一路跑回吉田城算了。就算路上有织田军的斥候,以侍卫们的武艺,拼死杀过去应该也是有机会的吧。&1t;p>&1t;divid=o39;gc1o39;nett1o39;>&1t;scripttype=o39;textjavascripto39;>try{ggauto();}catch(ex){}&1t;script>
“少主现在的状态难道就很好吗?”朝比奈泰朝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今川五郎,后者正双手抱膝,不断地瑟瑟抖着。&1t;p>
“不想出城……”今川五郎嘴唇打着哆嗦,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外面都是坏人和死人,不想出去……会死的……不想出去。”&1t;p>
“少主,现在和围城刚开始是不一样,织田军的阵型也很混乱,我们组织信得过的今川军在三之丸起一波巷战反攻,趁机送您杀出去,还是有把握的。”冈部元信蹲了下来,凑到今川五郎身边,低声和他解释着。&1t;p>
“敌人的骑兵追过来怎么办?”今川五郎虽然还年幼,但经过这一趟的耳濡目染,已经对战场的术语和情况有些了解了。&1t;p>
“真的追过来了,我们就依次拼死断后,给您争取时间。但您在马上千万不要折腾,不然跑不掉。”冈部元信再次低声回答道。&1t;p>
“那你们不是会死?我不想要冈部、朝比奈和大家死……”今川五郎听到后一下子眼眶就红了,伸出手拉住了冈部元信的袖口。&1t;p>
“这是我们家臣该做的。”朝比奈泰朝也在今川五郎面前跪坐下来,“您不用担心这些,为你牺牲是家臣的荣幸。”&1t;p>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今川五郎又自言自语地闹了起来。&1t;p>
“不能耽误时间,必须要趁着织田军立足未闻,才有机会杀出去。”但冈部元信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便站起身来,“我去和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再问问松平家是否愿意协助。”&1t;p>
“我不去!我不要出城!”但今川五郎却是哭闹着大喊道。&1t;p>
“少主……”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还要再劝,这时,堀越贞丰却忽然站起身来,挡在了今川五郎身前。&1t;p>
“你们几个是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是谱代重臣的嫡长子,就可以这样和少主说话?这样胁迫少主吗?信不信我到家督殿下面前弹劾你们大不敬、下克上!”堀越贞丰义正言辞地沉声道,“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执行命令?”&1t;p>
“少主还小,眼下要以少主安危为重,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冈部元信眯起眼,冷冷的视线里已经带着杀气,在堀越贞丰脸上缓缓扫动,“堀越,你不明白吗?”&1t;p>
堀越贞丰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打定主意要在今川五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不明白!我只明白我们作家臣的,就应该听命于主家!殿下不在,少主的命令就是命令!”&1t;p>
“我命令你们不准突围!”看到有人给自己撑腰,今川五郎似乎也有了些许底气,抓着堀越贞丰的衣襟,也是站了起来,对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等人喊道,“不准突围!”&1t;p>
“少主!”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都是急了,“不要听信这些外样的谗佞之言。”&1t;p>
“我不是听他的,我不想你们死!送我突围,你们会死的!你们自己说的啊!”今川五郎不管不顾地走到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身前,眼眸里的泪花不住地颤动着,“我不要你们死!你们一个都不准死!大家都死了,打仗又是为了什么?我们直接投降不就好了吗?”&1t;p>
“少主?”侍卫们都是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说教。&1t;p>
“你们之前说,我打着马印可以鼓舞士气,是吗?”今川五郎随手抹掉眼泪,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破罐子破摔一般拿起桌案上的赤鸟马印,就往屋外跑去,“那我再打一次,是不是城就能守住了啊?你们就不用为了我送死了啊?”&1t;p>
“不行,少主,不能打马印,万万不可暴露您在城内的事情!”朝比奈泰朝急了眼,直接上去想要抱住今川五郎,却被后者狠狠瞪道:&1t;p>
“这是少主的命令!你们要抗命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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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城外的织田军愣愣地看着赤鸟马印飘扬在冈崎城的城头。而今川军的武士也再次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开始在二之丸的起反击。甚至那些在小豆坂之战蒙受今川义元解救俘虏大恩的松平家武士们,在看到那面熟悉的旗帜后,也都是群情激奋,自地在二之丸内的巷子里反扑。&1t;p>
“今川治部?”织田信秀的眉毛瞬间沉了下来,随后摇头道:“不……不可能。他回不来的。”&1t;p>
“障眼法?疑兵?”平手政秀同样是吃了一惊,“城内的守军狗急跳墙了?”&1t;p>
“还是说……”只有林秀贞瞬间猜到了那正确的答案,“是今川少主在城内……所以才会有今川军的备队赶着进城,又拼了命地要来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