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高峰自然要亲自送岑语浓回家。只是到了顾家门口,岑语浓却坐在车里犹豫了。
这显然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没想到才刚安定下来,就又要搬走了。只是不晓得这次要带着哪个儿子离开,还是要两个儿子都带走。
毕竟,再次分离对于两个儿子来说,都有些太残忍了。
瞥到岑语浓眉间的愁色,高峰轻声问道:“怎么了?要是不想回家的话,你知道我那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岑语浓勉强笑笑:“其实我挺恨我自己的。真的,明知道顾少钦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却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其实我都想好了,我们本来可以维持那样有名无实的婚姻一直到孩子长大成人了,能接受这一切了。没想到,这毕竟还是我的一厢情愿。”
“语浓。”高峰叹一口气,伸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柔嫩的双手,“其实天下不是只有顾少钦一个男人的。天下也不是只有顾家一个大家。”
“你想说什么?”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岑语浓抓过头去,看着高峰。
高峰见她双眼澄澈自然,宛若最上好的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心念一动,轻轻执起岑语浓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一吻:“语浓,你该知道我的——”
“心意”二字尚未出口,岑语浓已经将手从高峰的手里抽出来。
她打开车门,连声再见都来不及说,就急匆匆地跑进了顾家大门。
“少夫人。”门卫恭恭敬敬道。
“嗯。”岑语浓随便点头答应了,随身藏在了一颗大树后面,心却有些乱了节奏。
刚才高峰在干什么?他是在跟自己表白吗?
若真是对她表白,若真是对她表白,可让她如何是好?
岑语浓背靠在大树上,心绪烦乱地一如沸腾的滚水,不知道哪里才是头。
一直等到汽车的引擎声响起,等到高峰开着车离开了,岑语浓才蹑手蹑脚地从大树后探出头来,看了看大门外,果然,高峰已经开车走了。
夜风有些凉,吹得岑语浓长随风不停飞舞,也吹乱了她本就烦乱的心。
拖沓着脚步回到家里,只见大灯早就灭了,只剩下一盏昏黄的台灯立在沙旁,温暖着偌大的客厅。
岑语浓一屁股坐在柔软的真皮沙上,却被茶几上一张画吸引住了注意力。她俯身拿起来一看,却见是小风和小陵画的一幅“我爱我家”的图画。
画面里,他们一家人:岑语浓、顾少钦、林拾音、顾寒再加上两个儿子,一共六个人,全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沙上,看起来亲密极了。虽然儿子们的笔画还很拙劣,用的色彩也不是那么纯熟,简笔画也根本无法跟精准的素描画相比。但是这样的一副小儿涂鸦,却让岑语浓泪盈于睫。
原来在孩子们的眼里,这样貌合神离的一家人居然是这么的温馨,这么的有爱,这么的像一家人。
长叹了一口气,岑语浓将画翻过来,却现在画的背后,哥俩一人写了一行歪歪斜斜的话:“妈咪,我们爱你,顺便爱一下老爸好啦,谁让他老是那么酷!”
“噗嗤——”岑语浓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原本含在眼眶里的泪珠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打湿了手中的画。
是啊,离婚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是两个人说散就散了,两个人背后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才是最难处理的,也是最难割舍的。
昨晚一时义愤,岑语浓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只顾着生气就签了离婚协议,却没考虑到这件事对于两个儿子的影响。
毕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两个孩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岑语浓永远也不会忘记小时候自己对于一个完整家庭的渴望。她经历的痛苦绝对不要让自己的孩子重新经历一次!
下定了决心,岑语浓就摸出手机,拨打了顾少钦的电话。
长长的音乐之后,顾少钦终于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他的语气是冷淡而恶劣的——一如岑语浓预料。估计是被打扰了他和沈茹雅妹妹的好事。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翻腾的复杂情绪暂且压下,缓缓道:“在哪里?想找你谈谈。”
“呵呵,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反正离婚协议书已经签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顾少钦的声音是客气而冷淡的。
岑语浓皱皱眉头,忍不住伸出右手去抚平自己眉间的皱纹:“就算进了监狱也能申请探监,何况只是区区一个离婚。难道你要说你怕了我,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一句反讽成功地戳中了顾少钦的软肋——就跟其他大男人一样,他也死要面子。涉及到他面子的事情,他就一定要维护到底的。
所以顾少钦尽管不耐烦,还是冷冰冰地问:“什么时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