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途中,随处可见战火残留的印记。
房屋十座有八九坍塌,布满刀斫火烧的痕迹,野狗撕咬的残缺尸骸到处都是。
离开人口密集的居住地,野外的情况令人触目惊心
有些茂盛的草窝内,藏着衣不蔽体的野人,眸子惊恐看着过往行人。
“大乱过后,必定大治。”
李清风朝着路旁乞儿分粮食,感叹说道。
洛阳大战一旦落幕,唐国尽收河南之地,必然会派遣官员,收服流民,进一步恢复生产。
到那时候,荒芜调敝的景象将大为减少。
“说起来,飞头将军镇守一方,当年也有安抚本地军民的德政。”
“否则,千百年后,百姓也不至于仍怀念他。”
怀念过去,不是因为念旧,是因为现在过得太差。
三人提及飞头将军,不由叹息,他生不逢时,死后未得册封,空有百姓怀念祭祀,却不能封神,庞大香火惹来飞头蛮这等邪祟的凯觎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天晚上,钟生做梦,便见到了飞头将军。
……
四周是茫茫荒野,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遮蔽前途后路。
钟生起身看去,牛车、小毛驴和猿猴,包括李清风和悯和尚,均不见踪迹。
天地间,只剩他孑然一身。
“我身在何方?”
钟生环顾四周,疾步走了百十来步,身周仍是灰蒙蒙雾气,看不到任何物事。
双耳一动,突然在死寂一片环境中,听到些微动静。
动静越来越大声,显然是从远处急靠近。
笃笃笃!
马蹄声急促如雨点,竟无半点停歇。
“谁?”
钟生下意识伸手,入手冰凉,俨然是从不离身的古剑。
握住古剑,他心下稍安,死死盯着来路。
“本将见过钟郎君。”
一将策马前来,撞破雾气,行至钟生面前十丈停住。
战袍骄马、背弓长塑,身上泛出铁血气息。
面前来人,赫然是百战余生的勇将,但是面对钟生,却无半点敌意。
“有何贵干?”
马上将领眨了眨眼,“钟郎君不记得我了?”
“飞头将军。”
钟生心头灵光一闪,记起来了,眼前的将领,与忠义祠中神像别无两样。
“本将另有名号,但流传下来,只有飞头将军四字,郎君如此称呼也无妨?”
飞头将军指着坐下马匹,“人马不能相离,只得马上说话,还请见谅。”
“还请将军说明来意。”
钟生问道。
飞头将军朝他一拱手,“郎君替我斩杀邪崇,清净祠庙,恩情莫大。”
“本将知恩图报,特来拜谢。”
钟生摆摆手,“谢就不必了。”
“乡民祭拜将军,若将军有心,还请日后多庇护一二,驱邪禳灾。”
听到这里,飞头将军感慨叹息。
“世间多难、灾劫不断,神仙尚且不能自保,更何况我一介阴鬼,迟迟不能封神。”
说罢,他重重说道,“本将力所能及,必将庇护这一方百姓。”
钟生点头,“如此,方才不负忠义之名。”
飞头将军又道,“钟郎君对本地乡民有大恩,与我也有恩情,不得不报。”
他抬手一指某个方向。
“本地乡民,是东汉费长房一脉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