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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场景瞬间变换，风声呼啸间，他和夜尊又坐回了火堆边，身边是刚刚吃完的残羹冷炙。

  故事重启。

  朱一龙悄悄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自己早有准备，然后他一如之前那般跟着吃饱喝足的夜尊起来遛弯，而后重讲述了一遍之前的故事。

  不过这一回，故事中的他自己从哥哥的角色变成了弟弟，从当初被收养开始讲，一直讲到自己被收养后过的是如何暗无天日的生活，神色几度变化，似乎这些“回忆”仍旧牵动着他的心神。

  角色更换，视角和感情也需要改变，好在这种技能朱一龙早已娴熟得很，将初期自己的绝望，与对哥哥的恨意表达的淋漓尽致——这显然引起了夜尊的共鸣，他在听这个版本的故事时，明显表现出了与之前不同的兴——带着股心有戚戚的共鸣。

  注意到他那微妙的情绪变化，朱一龙心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对夜尊这种性格，怀柔政策的力度完全不够，相同的境遇明显比起拯救者视角更能引起夜尊的共鸣，准备两套方案是正确的。

  “……我一直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一定要将我送给那家人，这些年，我忍受着那些非人的折磨，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家乡，找到那个人，亲口问问他，他当初究竟为什么要放弃我？”

  朱一龙讲到这里时，夜尊忽然开口了：

  “因为他不要你了。”

  朱一龙：“？？？”

  夜尊的呼吸微微急促，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因为他不要你了。什么血缘亲情，都是假的！”

  闻言，朱一龙试探着询问：“你好像很有感触？”

  夜尊却并未回答，只抿紧唇盯着前方片刻，才道：“后来呢？看你的性格，并不像是生活不好的样子，还有你这一身本事……”

  来了！

  夜尊很精明，张口问出的就是弟弟视角中最大的两个破绽。好在朱一龙早有准备，顺势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因为……我哥他来找我了。”

  夜尊的脚步倏地一顿，转头看向他。

  朱一龙佯作未注意到他的动作，跟着停下来，转头望向他的目光中满含着奇异的光彩：“我原以为直到逃出那个家才能再度见到对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面前了——他没有放弃我！我才知道，当年他并没有放弃我！”

  随着他这句话，故事继续讲了下去，加入了哥哥的视角后，之前铺垫的那些不解、愤懑与失望，被后续展一一反转：当年哥哥不是不要他，而是收养人只肯收养一个；哥哥放弃了优渥的生活，想要将最好的给弟弟，自己一个人吃百家饭艰难长大；哥哥怕那家人对弟弟不好，才没敢去看望弟弟……如此种种，合情合理，加上之前的铺垫，夜尊就是想要反驳，都找不到切入点。

  然而夜尊对这个故事展显然很不满意：“所以他哄你几句，你就原谅他了？那你这些年所受的苦，还有那些怨恨，岂不是都如同玩笑一般？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骗你的？！”

  这番话，与其说是质问朱一龙，不如说是夜尊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显然朱一龙方才所讲述的故事，已经引了他的共鸣，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带入进去了。

  而朱一龙等的就是这一刻，在夜尊问出这番话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

  他顿了一顿，见夜尊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等待答案，才续道：“就像你所说，一切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若是相信他，那我这些年所受的苦，又算什么呢？”

  “没错，没错没错！”夜尊连连附和，“你就不该……”

  “然而他死了。”

  不等夜尊把话说完，朱一龙便幽幽地下了一剂猛药，补上了后半句话，“他还没来得及得到我的原谅，就死了。”

  这个急转直下的展显然完全出乎夜尊的意料之外，也让他澎湃起来的情绪仿佛被泼了盆冷水一般，被浇了个透心凉。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喃喃道：“死、死了？”

  “对，他死了。”朱一龙低垂下头，借此遮住自己面上的情绪，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就死在我面前。那家人不肯轻易放我走，为了救我脱离那个火坑，他替我挡住了致命一击。还有我的异能……”

  他说着伸出手，指尖微颤，展现出心底不平静的心绪：“他拼死把我救出来，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将一身异能给了我——你不是好奇我的异能是哪里来的吗？就是这么来的。所以我用的不熟练，是因为我得到它的时间也不久。”

  夜尊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他的手掌上，看着那颤动的指尖，双唇不自觉也颤抖起来。心底的情绪仿佛滚水沸腾叫嚣，却苦于无从宣泄。

  而朱一龙生怕他心底的情绪不够沸腾，还在继续添柴加薪：“我原以为，我跟他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算账，我原以为我会找他报仇，等到他赎罪完毕了，或许等我白苍苍，就会原谅他。然而……我的哥哥，他怎么就死在别人手中了呢？”说到后来，他已将脸埋入掌心之中，语带哽咽。

  夜尊怔怔地听着他这番话，半晌无言。很显然，这个急转直下的变故，让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法接受。

  朱一龙哽咽片刻后，感觉差不多了，才长叹口气重抬起头：“经历了生离死别，我才明白，任何生命，都会消散的。在生死面前，那些仇恨之类，根本就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