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张泽故意语调轻松道。
池芸侧,莫名看了眼他,“没有啊,怎么了?”
张泽被她这一眼看的浑身不自在,摸摸鼻头,“看你都不怎么说话,以为你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你就说嘛,跟我就不要客气了。”
池芸被他这认真劲逗乐了。
其实池芸真觉得没什么好聊,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圈,碰到一起除了聊聊过去的事情和现在的变化,再就是关心一下双方的近况,这些话题都聊转了,剩下的便是沉默和安静。于她而言,沉默和安静并不见得尴尬,个人理解不同,她这么认为,张泽不一定也这么想的,所以嘴巴一停下来,他便觉得焦躁不安,要将话题往哪个方向引一引才罢休。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池芸觉得特别累。
这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池芸打电话告知母亲下午回家。
自从和池善离婚以后,金良琴就从家中搬出。那年生太多事情,仿佛全世界的不幸都聚集在这个家里,□□是池蒙玩火过了头,怀孕的孔丽丽在父母的陪同下找上家来,池蒙却拒不承认,孔丽丽情绪崩溃上蹿下跳,气得要去跳楼,甚至惊动警察出面,此事在镇上传开,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金良琴出面,拉了池蒙赔礼道歉,拿钱消灾,孔家才同意把孩子引产。
但到底影响甚大,指指点点嚼舌根的大有人在,池善一时难以忍受,脸上挂不住,认为金良琴教育无方才酿出如此祸端,夫妻两个大吵一架,撕破脸皮,一怒之下,亲手断送了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自此分道扬镳。
池蒙甩了石静,和孔丽丽交往的事,池芸隐隐约约有所耳闻,但到底相信池蒙,认为他是有分寸的人,所以当孔丽丽跑来家里说怀孕的事,池芸打心眼里不相信,竭力站在池蒙身边支持他,可是结果呢。
结果让人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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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他们有段时间常常留到很晚一起回家的,好几次都被传达室的邓大爷遇上,这事儿还是邓大爷告诉我的呢。”王老师不依不挠,看来这事儿在她心头埋来也有好久,今儿个得机会抓住了就要细究个底。
叶老师这个学期才和王老师分到同个办公室,没想到小年轻的生的这么颗八卦的心,他们小孩子的事她一个老婆子没什么兴,但是还是很负责任地仔细回忆王老师口中的“有段时间”,老人家的记忆力一点不输,想了半会儿终于想起来,“哦,你说那事儿啊,那事儿我知道,佟凌围棋下的好,可恩那时候参加一个围棋比赛,那比赛呢还是我举荐的呢,本来是给佟凌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那里只要男学生,他们两个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吧每天留下来切磋棋艺。我想应该就是那段时间了。”叶老师看看时间不早了,提醒王老师上课去了。
羽光并没有走出多远,站在办公室门口与楼梯的拐角处,恰好听到了里面老师的这段对话。有那么一个瞬刻,心里像丢失了一件重要的不得了的东西,空落落的,她还太小不懂这感受背后的真正含义,只是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佟凌姐姐和哥哥的关系她再清楚都没有了,关于他俩在往届学长学姐包括她这届以及下面几届学弟学妹当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暧昧不明的关系,羽光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她喜欢孟佟凌,喜欢她的爽快大方,喜欢她大咧的性格,别的女生,喜欢哥哥的女生都会让她帮忙递情书给哥哥,只有孟佟凌不会,也只有她会一把抢过那些女生递来的情书再劈头盖脸地扔回去,“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去送?我们乖乖可不做信差!”呛得那些女生面面相觑,脸色青脖子梗却丝毫没有回嘴的余力。
她也会时不时推一把陈可恩,骂,“你以为你很帅吗?你那么帅为什么老娘没瞧上你。”每回这时,陈可恩笑得无奈,“让你瞧上还得了,成天被你追着跑不累啊。”孟佟凌扔一把沙子往他身上,“没救了,自恋狂!你在我眼里顶多一坨屎!”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快乐是不可言说的,好像心豁然明亮的感觉。孟佟凌就是这么一个耀眼明媚又张扬的人,所有事情在她面前都能变得不是那么回事,她自己也说她自己是星星,闪闪光的星星。
可是再喜欢孟佟凌,她也知道,那和喜欢哥哥的感觉不同。
喜欢哥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吃她最喜欢的棉花糖,不舍得嚼烂,含在嘴里等它慢慢融化,甜味久久萦绕在口舌间,一直一直漾进心里去。这种感觉可以伴随很久很久,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两个小时,再有时候整整一天。
终于等到放学,陈羽光一拎书包就走,后面宋萍叫她也没听见。一直走到楼梯口,才被宋萍追了上。
“羽光,我们一起回家吧?”
羽光这才想起只顾自己走,把小伙伴抛下了,不好意思起来,“好啊,今天我哥哥接我。还有佟凌姐姐。”
“真的吗?”宋萍高兴起来,“刚才我在门口看见佟凌学姐了,待会儿我可以牵她的手吗?”孟佟凌是她们这一众学妹们的公认偶像,能和偶像牵手,宋萍心里小鹿乱撞。
羽光受她的情绪感染,“当然!”
下了楼梯,走出一段距离,宋萍按着胸口那颗突突直跳的心,“怎么办羽光,我好紧张啊。等会儿我见了你哥哥和佟凌学姐说不出话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