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道二年(公元1166年),杨存中去世,时年六十五岁。以太师身份致仕,被追封为和王,谥号“武恭”。
禅位后成为太上皇的宋高宗赵构,听闻杨忻中去逝,追念旧臣,为其流泪,赠钱十万。
……
“啪嗒!”少年赵构听闻前线来报,他被杨忻中负伤杀敌的言行感动,不禁落泪。
他启奏道:“儿臣启奏父皇,杨忻中如此忠勇,朝廷当重重赏之!”
赵吉看向面前出列少年赵构,躬身低,只能看到他头顶上的红色盔缨,正在微微颤抖。
赵吉向下扫去,只见赵构脚上穿着的那双牛皮战靴的靴面,已被泪水打湿数点。
他心中感叹:这就是冥冥之中,赵构和杨忻中君臣相惜、互为贵人的缘分吗?
赵吉驳回少年赵构的请奏,严肃道:
“朕在京城时,便与枢密院,制定了军中赏罚条例,故此,杨忻中立下战功,当按条例奖赏,非以朕意而擅自赏之。“
“朕只有如此,大宋军中才能形成制度,让人人皆知我大宋对武将官兵的赏罚,皆有章而循、有据可依!如此,才能将我大宋的官兵,打造成堪比秦时那可一扫六合的虎狼之师!”
赵构吃瘪,面色难看,颤声道:“父皇圣明高见,儿臣目光短浅!”
一旁的郓王赵楷,则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表情。
众兵将闻听圣言,高呼道:“官家圣明……”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不动声色的赵吉,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对于少年赵构的吃瘪后难看的表情,以及青年赵楷那幸灾乐祸的得意,他都能洞察秋毫,只不过,他现在并不在意这兄弟俩的表现。
也不算是故意打压赵构。
作为穿越者的赵吉,既并没有原主对郓王赵楷的格外宠爱,也没有原主对康王赵构因其生母地位低贱而格外不待见于他。
熟知两宋历史的赵吉,对赵构是既爱又恨,这还要用矛盾论来阐述说明。
历史上的靖康之变以后,若没有大幸运儿赵构这条漏网之鱼,南渡后一举鱼跃龙门成为真龙天子,那赵宋汉家王朝就彻底被金军给灭掉了;这是赵构的可爱之处。
可是,赵构成为南宋的皇帝后,面对有可能北伐胜利收复中原失地的天赐良机时,他却又成了畏惧金国的缩头乌龟,只想偏安一隅,杀岳飞等功臣而‘自断股肱’,卑颜屈膝地向金议和……这便是其可恨之处。
赵吉暗下决心:如果有更优秀的皇子,未尝不可‘彼可取而代之’。
……
“报!”
“最新捷报!”
“启奏官家,老种经略相公率部,已经赶到夏都兴庆府东城二里地,与张俊、杨忻中部会师。”
“经张俊和杨忻中指认,老种经略相公用官家所赐望远镜,望见夏皇李乾顺竟然站在兴庆府的东城上督战了望呢!”
赵吉闻言一喜,通过在半刻钟之前,他已经听到敌京东城方向的宋军炮声,他已预料到:种师道应该会请出朕赐给其部的炮兵小队,对东城上的夏皇李乾顺开炮了。
而赵官家身边的郓王赵楷、康王赵构以及众多兵将,皆是聪明之人,闻听前线的奏报,他们也猜测出了一二,只是碍于威严的赵官家在此,加上奏报者没有把话说完,他们现在也不好插言乱讲话,皆屏息凝神静听。
“奏启官家,老种经略相公下令,请出了官家赐给其部的炮兵小队,架好火炮,向敌京兴庆府城上的夏皇李乾顺开炮了!”
赵吉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依然没有表现出对种师道部炮击夏皇李乾顺结果的关心。
其实,赵吉现在的心态很好,他已经将西夏这位中兴之主李乾顺,看成了死人。只不过是在宋军攻城时,李乾顺早点儿死呢?还是等到兴庆府城破后,其晚一点死罢了。
赵官家闻听如此重大军情后,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禁令报事官及在场的众人,都生出对赵官家无限的钦佩敬仰之情。
“启奏官家,老种经略相公部的御赐炮兵,向敌东城上射了数炮弹,有一枚炮弹准确地落入保护李乾顺的盾牌大阵内爆炸……炸得城上敌军断肢横飞,血肉四溅!”
“然,无论是老种经略相公,还是张、杨二位将军用望远镜再望向敌京东城上时,因有城墙阻碍视线,只能看见敌城上一片大乱,未能看清夏皇李乾顺是否被我军炮弹炸死或炸伤!”
赵吉听到这里,便觉得自己手里正在把玩着的那顶李乾顺丢掉的缕花尖顶金冠,也没有那么好玩了,至于眼前那辆夏皇的御用马车,他不屑一顾。
他侧头又看了一眼,被临时木头栅栏围起来的西夏大将李良辅的死尸,便计上心头。
赵吉吩咐随行文官,取出纸笔,记录下他接下来的言,以便写成总攻西夏京城兴庆府的战斗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