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圣寿节,皇帝给我加了徽号,选了‘慈宣’二字,去年没有设置典礼,今年一并补上,王公于慈宁门,大臣于午门向我行礼,高呼:“太后陛下千岁!”
宫宴办的奢华,我坐主位,帝后在两侧,帝后给我敬酒后,就是王公大臣命妇给我敬酒,说些好听话,讨人欢心,说的好的,皇帝当即赏赐,一时间这些王公大臣把掏心窝的好话都说全了,宫宴上热闹非常,喜气洋洋。
永璜十一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模样有几分哲妃的影子,拿起桌上的茶,以茶代酒,为我奉献新学的祝寿词,然后和永琏高贵妃同坐一张席上,永琏是皇后之子,高贵妃难免对他多上心,这就显得永璜在旁有些孤零零的,我有些不忍,赐给他我桌子上的一道鱼丸子,永璜收到大喜过望,连忙谢恩,我又赐给永琏他喜欢的糯米丸子,永琏奶声奶气的谢过,并把我分享给他的菜与永璜分享,先帝在世时就重视兄弟恩情,弘历和弘昼感情甚好,先帝甚是欣慰,如今永璜和永琏手足情深,皇帝也是心满意足。
皇帝看重嫡子,当即表扬道:“永琏有福同享,收到太后的赐菜第一时间就分给大哥,天家兄弟,恩情难得,还是皇后教的好啊。”
皇后得到夸赞喜不自胜,说起了永琏今日做功课认真,皇帝一时兴起提了几个问题,永琏一一答上,皇帝拍手叫好,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不到十岁的永琏身上,谁都没有在意一张席上永璜失落的神情,他自幼丧母,高贵妃虽然抚养他,但到底不是生身母亲,永璜强撑着笑意,嘴里说着:“二弟聪慧,大哥自愧不如。”
我让张保告诉永璜明儿午膳来我这里用膳,永璜从小就心思敏感,哲妃离世后更加小心翼翼,他是没有额娘的孩子,没有额娘关怀,每每看到皇后怀里的永琏,纯妃怀里的永璋,眼里都流出不易察觉的羡慕之情。
我虽不是他的亲祖母,但他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没有血亲也胜于血亲,吃饭时,永璜规矩极好,还会给我夹菜,吃完饭后,静静的坐在我身边,讲着他最近学习用功,练字刻苦。
我慈爱的抚着他的额头,笑道:“你平日学习辛苦,在皇祖母这,就随意些,皇祖母也不是你师傅,也不会考你功课,你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学习太用功别把自己累到。”
永璜摇头道:“皇祖母,孙儿是长子,将来就算不能为皇阿玛分忧,也不能让皇阿玛为孙儿的课业上费心,而且下面还有二弟三弟,孙儿要给两个弟弟做榜样。”
“你能有此心是最好不过的了,你是皇子,肩上的责任更多些,皇上让你五叔当你师傅,也是看重你,不过学业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哀家看你身子单薄,让人给你做了几件衣裳,入冬了,着了凉就不好了。”
永璜眼波闪烁,下了榻给我行了一礼,感激道:“孙儿多谢皇祖母关怀。”
在那之后的日子,永璜下了学有空就会过来看我,陪我用晚膳,祖孙俩说说笑笑,看外面大雪纷飞,在屋里,我会让宫女把烤熟的红薯,一块一块的掰给永璜吃,日子惬意,像寻常人家的祖孙。
十二月,世宗皇帝二十七月丧期已过,皇宫举办了盛大的册封礼。
皇后带领众妃嫔穿礼服听册封旨,大学士鄂尔泰为册封正使,户部尚书海望为副使,册封礼浩浩荡荡,震彻天地,喜气辉煌,在册封皇后的同时,皇帝将皇后的阿玛李荣保追封为一等公,在太和殿前,文武百官行礼,共同见证新帝第一次册封礼的盛大。
皇后的礼服早在数月前礼部的人就着手准备了,数百位绣娘日夜辛劳的绣着那件礼服,朝冠、朝褂、朝袍、朝裙、金约、领约、耳饰、朝珠,从上到下,无一不华贵,无处不费心。
给予闲散宗室,命妇,八旗年四十以上的夫妇赏赐,赦免犯罪较轻的妇人,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十一日,我的崇庆慈宣皇太后的徽号礼成,册宝也被大臣恭敬的奉给我,年岁大了,几日的典礼参加下来,有些累,年后,我来到了长春仙馆居住,小住几日,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淡然。
今年的雪来的晚,都过了年还没下,光秃秃的树干没了雪点缀,显得有点单薄,挑个不算冷的天气,我和皇帝,纯妃,嘉嫔在圆明园逛着,纯妃嘉嫔一人扶着我的一只手,四人闲话几句,也觉得有趣。
“永璋再过几年就能去书房了,这上了书房的孩子不比从前,且看永璜和永琏就知道了,两个孩子没日没夜的学习,人也跟着消瘦,哀家看着也是心疼。”
纯妃好看的眉微微皱着,眼里也是愁苦,“太后娘娘说的是,永璋打小身子也不好,臣妾也是担心。”
皇帝颇为骄傲的说:“儿臣当年一日学习好些个时辰也没觉得累,只因那时在雍亲王府不比在宫里,大部分时间都在雍亲王府里读书,每月有几日能在上书房里读书,都觉得无比荣耀,儿臣登基后翻新了上书房,也让这些孩子在好的环境下读书。”
我点点头,“皇帝自小就爱念书,下学回来也是精神饱满,皇帝的儿子自然不会比皇帝差,纯妃也就不用担心了,倒是嘉嫔,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恩宠也不断,怎么没添一位皇子呢。”
嘉嫔羞红了脸,一路红到了耳根,耳上仿佛坠着一片茶花瓣,娇嫩红艳,她羞道:“太后娘娘,孩子的事,是急不来的。”
嘉嫔容貌不在纯妃之下,未生子就是一宫主位,可见皇帝对她的喜爱,纯妃如白色茉莉,淡雅芳香,嘉嫔如红色山茶,婀娜多姿,一个白玉无瑕,一个绰约多姿,是圆明园中的一道美景。
“先帝三年孝期已过,皇帝正值壮年,应多添几位皇子为皇家延绵子嗣,哀家老了,喜欢子孙绕膝,热热闹闹的,看着也高兴。”
皇帝轻笑一声,不作他话。
我接着说:“哀家这几日怎的没见到弘昼来请安,他去哪了,是有公事要忙吗?”
“果亲王病重,儿臣让弘昼去看望,所以这几日没来给皇额娘请安。”
我嗯了一声,果亲王是辅佐先帝和皇帝的忠臣,只是身子一直不好,从前有两个孩子也早早夭亡,前朝的事我不好参与,闲话了两句就扯开了这个话题。
几日后,果亲王重病薨逝,皇帝派庄亲王和履亲王操办其丧仪,果亲王无嗣,皇帝不想让其断了血脉,召集几位亲王,商议后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