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花园,如恩的气都没有消,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水池里养的鱼。
“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如恩撒开我的手,用力跺了两下脚,花盆底踩在石砖上,出邦邦的响声。
“还不是安氏那个贱人,仗着自己年轻有钱竟敢藐视我,我昨夜好心请她过来用膳,她竟然说我的饭菜不好,身为我宫里的人也没有给我请安,什么东西!”
我捂住如恩的嘴,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我才说:“你是主位,拿出主位的气度,要不让人说你心胸狭隘,昨天的事弘历告诉我了,安氏年轻貌美,家又有钱,就算她有什么问题,皇上也不会说什么,你有弘昼在身边,她还能越过你去吗?”
我挽着如恩的胳膊,慢慢走,“我们在御花园逛逛再回去,等你消消气,你看她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已经入春,草长莺飞,那些小花也从草里钻了出来,星星点点,好看的很。
“安娘娘,您自重。”
我和如恩脚步一顿,互相对视了一眼,觉这是弘历的声音,我拉过如恩躲在树的后面,果然看到弘历和安贵人的身影。
安贵人人比花娇,一双凤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弘历,说道:“四阿哥,我只比你大了一岁,叫我贵人就好了。”
弘历身板绷直,说道:“这不合规矩,而且安娘娘离儿臣这么近也不合规矩,要是叫皇阿玛知道了,你说他惩罚的是你还是我呢。”
安贵人脸上讪讪的笑着,纤细的手指绕在粉丝的帕子上,说道:“我看阿哥衣衫单薄,好心提醒你一句罢了,怎的惹得阿哥不满了,说起来阿哥觉得我也是您的额娘,那额娘关心儿子也没错的吧。”
安贵人恬不知耻的说这种话,我看到弘历嘴角一抽,脸色沉的可怕,如恩啐道:“贱人,竟然来勾引弘历,她不要命了。”
弘历都没正眼看她,“你是皇阿玛的女人也是我的庶母,但是我的亲额娘只有熹妃一人,关心我这种事,还是由我亲额娘来吧。”
安贵人没在意,继续道:“皇上昨夜叫我侍寝,很喜欢我呢,日后我做了一宫的主位,还不能当你额娘不成?”
“你!”
弘历目眦欲裂,狠狠的瞪着她,他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会说出这种没脸没皮的话,光天化日之下把侍寝挂在嘴边,还是同一个皇子讲,弘历到底是少年,乍一听侍寝二字又羞又气,也不管身后的安贵人,径直离开。
想必是气大了,竟然没看到我和如恩,安贵人也没有在走过来,如恩把我拉了出来,说道:“那贱人竟敢明目张胆的勾引弘历,我们还是告诉皇上吧。”
我摇摇头,思索道:“这事不太对,安贵人新入宫,按理来说没见过弘历,怎的会对弘历这么上心,其中一定大有问题,若是弘历和她被人抓到把柄,那弘历就会以不敬庶母之罪被皇上责罚,到时候弘历失去了皇上的欢心,受益者会是谁?”
如恩愣了一下,我从她的神情中,似乎察觉到受益者第一人会是弘昼,不过只有那一瞬,她惊恐的说道:“是弘时?”
我点点头,“李沛怡母家受到贬斥,孤立无援,她必定是想了什么办法笼络了安贵人,搞垮弘历后下一个就会是弘昼,最后弘时登上皇位,那她们两个就是一荣俱荣了。”
如真用力扯下身边树枝的一个枝条,叶子都掉了好几片,咬牙道:“好阴毒的手段。”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四月皇上把十四爷调去给先帝守灵,这样一别,或许日后真的见不到了。
我们仍处于丧期,每日都要哭上几个时辰,时间久了,这些人不免有些麻木,只能张嘴干嚎,一点眼泪也无。
“不好了,年贵妃娘娘见红了!”
我抬起头一看,年贵妃白色的衣裙上流了大片的血,她也昏死在侍女的怀中,她的侍女哭喊着叫太医,不一会儿来了一群人把年贵妃抬走了,丧仪结束后,我和如恩来到她翊坤宫的院内,听见年贵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打怵,稳婆又是一盆血水一盆血水的换,这样的场面我见的多了,当年我生产如恩生产都是这样,可是哪一次都没有这回来的恐怖。
年贵妃的侍女给我和如恩上了杯热茶,里面的哭声不绝于耳,年福晋一边哭喊一边叫着皇上,而皇上此刻正在养心殿披着折子,自从皇上登基,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先帝丧仪加上一些琐事,已经让皇上焦头烂额了,也不知是不是太忙,甚至都没有人差人来问候一声。
“皇上,皇上!”
年贵妃还在叫着,如恩突然恍惚了起来,她说:“我生弘昼的时候,就想着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剩下的脑中就是一片空白,年贵妃疼成这样了还叫着皇上,可真是真心的爱着皇上。”
我叹道:“毕竟是给皇上生孩子,喊着皇上也是理所应当的。”
年贵妃生了一个时辰终于生了出来,她这胎是早产,只有七个月,那孩子我去瞧了一眼,瘦小的只有一点,刚出生就没了气息,女人生产最怕诞下死胎,若胎死腹中只会给母体留下巨大的损伤,看着那孩子我想到了容秀,她的孩子也是生下来就没了气息,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用孤单单的活着,陪他的额娘一同去了。
年贵妃遭此重创,是不能有孩子了,她知道消息时日哭夜哭,当然这些哭声在有翊坤宫能听到,皇上心伤,破了规矩给孩子起名为福沛,还录入了宗蝶,大把的赏赐和补药一车车的送进翊坤宫,却没有上前去慰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