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被封为贵妃后,宫里来往的人更多了,每日都要与那些妃嫔说上几句话,那些妃嫔也都是省心的,每日说上几句话,倒也觉得有趣,除此之外,便是后宫的一些琐事,每个宫的月银,开销,还有布料衣食都要我过目,几日下来就感到身心俱疲,还好有如恩帮着我,要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恩细细看着那账本,在纸上写着数字,说道:“这才几日,我都觉得我可以当账房先生了,还好宫里人少,这点子账本也能看完,要不然啊,看瞎我的眼睛都忙不完。”
我亦是如此,说道:“外人看着咱们是风光的,其中的琐碎也只有咱们知道了,真不知道圣祖爷的皇后和皇贵妃都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
“这就是所谓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吗,我还想封妃后享福呢,现在看来,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到底是皇贵妃有福,当了三年的贵妃什么也没干,临走前还封了皇贵妃。”
“薄命之人算什么有福。”
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缠绵在整个紫禁城中,那个陪伴皇上多年的怡亲王,在皇上登基后就一直辅佐他的怡亲王,在这场小雨中,病逝了。
皇上规模的为怡亲王亲手置办了葬礼,并加谥号“贤”字,葬礼上,恢复了他胤祥的名字,为此辍朝三日,素服上阵,皇上在葬礼上崩溃大哭,响彻九霄,嘴里不停的说着贤弟西去,独留朕孤独在世,还活着有何用,大臣不停的劝解,后妃不停的安慰,皇上依旧悲痛,最后竟喷出一口鲜血,用帕子擦过,将那帕子放在怡亲王的棺椁内,表示自己的悲痛,不愿他孤零零的去了地下。
初次见他时是儒雅随和的皇子,即便后来有误会,但也不是多要紧的事,本以为还有很多说话的机会,没想到,他在废太子的那一年被圣祖爷圈禁,在那之后,他的身子就不好了,皇上登基,他全力辅佐,被皇上封铁帽子王,身患疾病仍不忘本职,对皇上态度谦和,对下属不会苛责,就是这样一位皇上称赞,百姓称赞的贤王,在他四十四岁这年,薨逝了。
诚亲王在怡亲王的葬礼上迟到早退,且没有悲痛之色,甚至与人说笑,诚亲王早在废太子那年提出了大阿哥实行厌胜之术诅咒太子,让大阿哥终身圈禁,也是那一年怡亲王也被先帝圈禁,这其中的原由,我们只能看出表面一二,有没有诚亲王的推波助澜,谁也不知道。
皇上还是了怒,下令削去他的爵位,终身幽禁在景山永安亭。
皇上在悲痛之下,又病倒了,病倒后更加依赖丹药,怡亲王的薨逝给皇上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怡亲王壮年离世,让年过五十的皇上也产生了对死亡的畏惧,也不知怎的,竟然传出了皇上要修炼长生不老丹的消息。
晴蕊来回禀我时,宁儿正服侍我卸妆,宁儿在我身边服侍八年,过了今年她就要出宫了,我给了她和春桃夏荷冬茶不少银钱,也好让她们出宫后好好过日子。
“娘娘,这几日一直是安嫔在侍寝。”
我摘下一颗珠花,说道:“这安嫔也不知道在皇上耳边吹了什么枕头风,皇上竟然想到修炼长生不老丹,奈何皇上喜欢她,本宫也拿她没办法。”
晴蕊微微一笑,“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宫外传来了消息,四福晋生了位嫡子。”
“良和怀着孩子的时候,弘历就日盼夜盼,日求夜求,总算也是不负所望,有了嫡子,良和在府中的福晋之位也算是无法动摇了。”
晴蕊笑道:“四阿哥和福晋琴瑟和鸣,府中的格格也对福晋礼敬有加,加上福晋在怀孕期间也操持着府内上下的事,没有人会对福晋说一个不好。”
夫妻和睦是多么美好的事,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拥有过,当了一辈子的妾,都不知道这琴瑟和鸣是什么滋味,好在弘历对良和极好,他们二人夫妻和睦,那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那孩子满月后,弘历和良和带着孩子来宫里请安,彼时皇上午睡刚起,安嫔服侍着皇上起床,看到我,行了一礼:“给熹贵妃娘娘请安。”
我嗯了一声让她起身,也不看她,她有些讪讪,俯下身给皇上捏腿。
皇上病情虽然好了点,可脸上还有病色,午睡刚醒还带了些困意,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吗?”
我和皇上一向没什么感情,皇上待我都没有待安嫔亲厚,安嫔先前受了我的冷落,现下不免有些得意。
她的手指轻轻按着,笑道:“贵妃娘娘久不见皇上,知道皇上还在病重,想必是过来侍疾的吧,嫔妾一直侍奉皇上身边,如今皇上已经大好,娘娘不必惦记了。”
我轻笑一声,安嫔入宫八年,若是以为我是那种争宠的人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她以为侍奉在皇上身边就会在地位上恩宠上越过我吗,她仰仗的恩宠在我这里不值一提,她仗着年轻貌美,殊不知日后她也会年老色衰,色衰爱弛,谁又能专宠一辈子呢。
弘历和良和带着孩子过来了,他们两个给皇上行完礼后又简单的给安嫔行了礼,我抱着孩子坐在皇上身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她,皇上也不曾想到我会突然与他亲近,一时到有些愣住。
我开口道:“皇上,今天是弘历的孩子满月,皇上那时候说给弘历的嫡子取名字,可想好了吗?”
皇上恍然,“啊,对,朕已经想好字了,就取一个琏字,取自瑚琏之意。”
我看到弘历眼睛一闪,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安嫔不解,问道:“皇上,这瑚琏是什么意思啊?”
皇上笑道:“是为宗庙里盛黍稷的器具。”皇上满脸红光,看得出来皇上对这个字很是满意。
安嫔没读过多少书,撇撇嘴,似乎以为这个字很是寻常,以器具取名,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她自知在这里有些多余,便找个借口退了出去。
而我明白,宗庙器具为宗器,皇上的意思是隐示承宗器之意了,我一直对未来的储君有个疑影,如今看来,那个影子越来越清晰,无论将来宫里是否又添皇嗣,储君的位置,是谁也赶不上的,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
皇上喜爱这个孙子,我看着也是高兴,并嘱咐弘历,永琏出生也别忘了照顾永璜,这两个孩子年岁相当,将来一同长大,也好承欢膝下。
弘历有些学术上的问题请教皇上,奶娘把永琏抱走了,我和良和告退,闲来无事,到御花园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