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罃近来非常低调,能不开口说话绝对是闭嘴,闻言点了点头。
“有些话……,说出来是揭伤疤。”楼令停下来,用眼神询问众人要不要讲出来。
郤锜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
“那我可就说了。”楼令干脆站起来,说道:“不对外进行扩张,我们每一年出动那么庞大的兵力,一次两次或许可以获得巨大利益,不是每一次都能维持收支平衡。长期消耗下来,没有哪一个家族支撑得住,轮到无法从外部获得利益,必然会在内部寻找目标进行撕咬。”
晋国进入这样的循环已经有数十年之久,确确实实是属于晋国的伤疤,没有人可以否认。
楼令还不够狠,没有提到已经消失的几个卿位家族,更没有说郤氏差点就没了。
“我刚才说过,我们现在很强大,不去获取更多的土地和人口,不是等于天予不取吗?”楼令走动了起来,看似很激动地说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诸位难道不知?”
那句“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还没有出现,出自司马迁《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和《史记。淮阴侯列传》。
反正楼令一直是作为激进派,鼓吹对外扩张,情绪激动之下讲一些过分的话,不算是过于突兀,其他人应该能够谅解的。
有些话,它就是有道理,使人听了如金钟大镛,亦或是醍醐灌顶。
楼令先讲出晋国各家族的本质,不是对外掠夺,便是在内兼并,压根就闲不下来。
随后,楼令又给了那么一句“警世真言”。
先揭伤疤,再给出路,要是这样都不能够推动对外扩张,就此以后楼令不会再提了。
到时候吧?其他家族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楼令会让楼氏继续对外扩张,不是盯着秦国猛揍,便是施行之前的计划朝河套进。
那个要取决于其他卿位家族到底能对楼氏放心到什么程度。
有得选的话,楼令当然是想对嬴姓的“龙兴之地”取而代之,只是其他家族不全是蠢货,恐怕很难放任楼氏占据秦地。
而朝河套进,其他家族对于楼氏向北持续扩张是乐见其成的态度。这一点在以前已经得到证实了。
郤锜不断反复小声念叨着什么,先是迷惘,然之犹豫,最后霍地站起来,说道:“答应宋国和卫国,让他们去打郑国。”
这是郤锜在国家利益和自家利益做出选择。
对外实施扩张,郤氏是那么的强大,郤锜认为郤氏一定是获利最多的那个卿位家族。
以内战形式寻求利益?郤锜也怕逼得其余卿位家族联合抗衡啊!
一直在忍耐的士匄没控制住,大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过于用力去拍,拍得自己嘴角抽搐,看上去却是非常高兴。
什么扩张之类,士匄现在的心思不在这。
士匄只知道一旦列国在“虎牢”集中贸易,一定能够让范氏获得庞大利益。
“我们要不要在那边修座桥?”士匄问士鲂。
范氏在晋国南部的封地就比邻大河,对岸就是从郑国咬下的土地。
确认让“虎牢”变成一座贸易集中地,范氏本身就可以获得很大利益。
如果范氏在附近修一座跨河大桥,届时光是收取往来费用,可能每一年的过桥费用就能养两三个“师”了。
士鲂错愕说道:“我们有能力修跨河大桥?”
当前的岁月,确实是没有多少家族掌握那种技术,反正范氏是没有的。
士匄眯着眼睛,说道:“叔父亲自去‘洛邑’,请求进入典藏室,找一找有没有相关史料留存。我再派人去‘雍’拜谒秦君,寻求技术支援。”
说起来可能很多人不信。
看上去非常野蛮的秦国,他们在中医和造桥技术上在春秋时代处于绝对的领先。
历史上,赵武借着与秦国公室的关系,寻求秦国的帮助,晋国也就在一个叫“棘津”的位置修建了一座跨河大桥。
那当然是在楼令这个历史版本没有生的事情。并且赵武已经死亡,哪怕秦国愿意帮忙修桥,反正跟赵武扯不上关系了。
回到自己座位的楼令恰好听到士匄与士鲂交谈的尾巴,知道不是那么合适,还是插话:“去寻求秦君的帮助,他们还真极可能答应下来。”
士匄看向楼令,说道:“秦国很希望我们全力南下。”
正是那个道理。
无论是以往,又或是现在,秦国都希望晋国将注意放在中原或南下,不要去盯着秦国。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