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作为臣子的楼令对作为君主的晋周提了一个观念,他们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觉得艰难也咬牙坚持扩张,多挣一些家业,以后子孙败家,家底厚一些也能让子孙败得更久一些。
当时的晋君周不是没听懂的困惑表情,大概听懂了却是不以为然。
连那种道理都听不进去?无疑不是晋君周没有听懂,纯粹就是觉得继续扩张会让卿位家族的实力持续得到膨胀,害怕卿位家族实力太过膨胀,假装没有听懂而不愿意采纳罢了。
同理,楼令跟士匄聊了一次,道理讲再多,换回了诧异的眼神。
“再一次跟楚国开战,北上的楚军绝不再是十万或二十来万,他们也会尽可能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再北上。”楼令语气不激昂,听上去甚至没有任何温度:“我们?也许会因为安逸了一段时间,想要歇一歇变得松散和懈怠。”
晋君周的表情在逐渐变得严肃。
“我们用懈怠的方式应对气势汹汹北上的楚军,结果可以预料得到。”楼令说完还“呵呵”笑了几声。
晋君周被楼令的冷笑搞得嘴角抽了抽,安慰道:“下军佐不用这么悲观。”
“如果君上要问那些,臣已经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楼令直视晋君周,说道:“没有其它的事情,容许臣告退?”
晋君周一直在观察楼令的表情,一时半会很难品懂会是何等的心态。
要说楼令愤怒,看上去非常平静。
如果说失望,看着像是等着在沉默中爆。
说要爆吧?有意无意间显露了对某个既定目标的坚持。
晋君周对楼令笑了笑,说道:“寡人不宜长久在外,三日后将返回都城。”
楼令站起来,说道:“臣届时派兵护送君上返都。”
到了这一代,晋君周大概是最没有排面的一国之君了。
那种没有排面,特指的是没有拿得出手的亲卫队。
出现这种情况,无非就是公族不争气,再来就是晋君周接收到的先君资产非常少。
属于晋厉公的资产哪去了?
光是楼氏就吞占了晋厉公手里最多的工匠。
郤氏、荀氏、范氏等等家族,有机会吞吃下去,事后不可能奉还出去。
这样就搞得晋君周需要一个重新累积的过程,有了资源搞不搞得出一支强军,讲事实就是无法预测的事情。
事实也是那样,经济好不代表军事实力就强,多少富得流油的国家,他们连一条武器生产线都没有呢?又有多少穷得快穿不上裤子的国家,起码国内有着相对完善的武器生产线。
如果是以势力为单位,历来就是精神财富远比物质的财富更重要。精神财富又包含了极多,从文明的历史底蕴,到奋拼搏的精神,以及最为重要的民族坚韧性。
当前的晋国以财富的平均值来说,也就是不算总量,其实有公族拥有的财富在平均值上胜过卿位家族。
那是从晋景公一朝之后,屡次爆了国战中的公族只打酱油,战后却对战利品展开抢夺。
等晋厉公结束统治,公族封君在后面甚至连酱油都不打,他们对该交的税不是拖着,便是寻找借口少交。
一国之君因为这种那种原因,不好去处置那些公族封君。
卿大夫巴不得公族封君变成烂泥,更加不会去管了。
短短十多年过去,一众公族加起来或许在直面数据上会显得实力很可观,可是一旦要真的爆了冲突,说不定楼氏一家就能够将他们全收拾掉。
楼令回到自己的住所,预料中会有人拜访的事情没有生。
一直到来客陆陆续续离去,等晋君周和几位卿大夫先后踏上返程,没有人找楼令特别讲楚国的事情。
“几位同僚知道我的态度,不愿意过来商谈可以理解。事情不够大,还是什么情况,怎么连列国都没有人找过来?”楼令有着不小的困惑。
难道楼令作为晋国卿大夫之中最强硬的鹰派,搞得已经人尽皆知了?
有那种可能,只是可能性很小。
更大的可能是,众人不好在楼氏刚刚举行完大婚,贸贸然拜访仍有许多后续事情要处理的楼令吧?
那是最起码的礼貌,不懂礼貌的人,他们才不顾那种讲究。
在那一段时间,中行偃和士匄多有接触,对楚国想要服软交流看法。
楼令不好严密监视客人,尤其是卿大夫,只是大概能够猜出中行偃和士匄的态度。
不出意外的话,中行偃和士匄应该达成了共识,他们却是不会马上表什么意见,将会明智的等郤氏的一叔二侄之一先表露看法。
“路上不用太赶,用在正常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