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娘忍不住就出一声惊呼,重紫几个不由全身战战,越女官面色也变得雪白。
摄政王抬起手,修长的指头挑起带顺到脑后,动作不紧不慢,他眼角被异物所侵而微带了一点红色,令其平添了一股邪气。
薛池怔在当场,似为即将到来的后果惊吓过度,又似被他神情所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过了一会,似血液回流,薛池呵呵的干笑起来:“臣女有罪……”
她可不敢说“罪该万死”,万一人家顺势就赐死怎么办!
“殿下宽厚仁慈,还请恕罪。”这回可是规规矩矩的福下身去,一动也不敢动了。
摄政王轻笑了一声:“本王不宽厚,也不仁慈。”
薛池心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摄政王就道:“你心中定在想本王还算自知。”
“没有没有!”薛池忙道。
摄政王又道:“哦?你的意思是本王不自知?”
薛池目瞪口呆,这种胡搅蛮缠,根本是她的专利,怎么一介摄政王也这样恶劣!她算是看出来了,他今日就是存了拿她开心的意思。顿时心也不慌了,气也不喘了,恼怒道:“臣女心中总是想着殿下英明神武,睿智厚德,半点不敬的意思也没有。只不过,殿下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臣女也只得听着。”
越女官腿都软了,心道这融姑娘还真是胆大包天,到这时候还敢刺摄政王两句,暗指他即自知又不自知!这可如何是好,该怎么向太后报信,总要救下她一命才好,一时她东张西望,想看看远处是否有小宫人路过,好使个眼色令带个口信。
正此时就见一群人从小径远处走来,越女官定睛一看,见是小皇帝及从人,心中不免一松。
果然小皇帝奔至面前,兴高采烈的唤了一声:“皇叔!”
又咦了一声:“表姐这是怎么了?”
薛池见礼道:“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小皇帝抬手将她扶了起来,顺道朝她使了个眼色。
薛池一怔,明白小皇帝原来是来救场的。
就听小皇帝对摄政王道:“皇叔,朕这表姐还是头一回入宫,朕看她毛毛糙糙的,正预备让两个教习嬷嬷来调|教一番,皇叔以为可好?”
他此时对着摄政王说话,却正侧对着薛池,薛池便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衣袖边,这才明白这孩子虽瞧着天真的同摄政王亲近,其实心中却十分惧怕,难得他还敢出来救场。
薛池心中不免感动,暗问自己为何毛毛糙糙的沉不住气,反倒为难一个孩子了!
当下不敢再轻易开口,垂而立。
摄政王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自小皇帝出现后便收敛至无,此时目光一扫,似乎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只是道:“皇上做主便是。本王先出宫去了。”说着转身便走。
待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花木间,小皇帝才算吐了口气,回过头来嗔怪的道:“表姐,朕下了朝就来寻你,却听人说你在同皇叔游园,吃了好一惊。”
薛池一弯腰,悄悄的附在他耳边道:“真真多谢师傅搭救,他喜怒不定的,可吓死我了!”
小皇帝顿时喜笑颜开,负着手老成的道:“谁教你是朕的弟子!”
说着向后一伸手,从小太监手中取了本棋谱出来:“这本棋谱给你,你先看着,朕要去上书房上课,申时末再来寻你下棋。”
薛池接过,点了点头认真的:“弟子谨尊师命。”
小皇帝龙心大悦,唇角含着笑,转身负手摆足了架子迈步走了。
薛池站在原地了一回愣,又坐下认认真真的翻阅起棋谱来。
几名丫鬟和宫人都擦去了冷汗,站在一边服侍。
过了一个时辰,便有宫人找了来:“融姑娘,太后娘娘召您一道用午膳。”
薛池应了一声,收起棋谱交给一边立着的信娘,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笑道:“这棋谱沉了心去看,倒也有几分意思。”
信娘爱惜的用帕子将棋谱包起道:“正是,姑娘往后好生跟万岁学就是了。”
越女官一招手令步撵前来:“姑娘累了一上午,还是坐步撵轻省,此时日头正毒,也免得走出身汗来。”
薛池也觉周道,坐上步撵,待出了园子上了青石道,没了树荫遮日,就另有宫人举了伞来。
待到得慈宁宫,太后看她一眼,便斥责越女官道:“可见你们服侍不用心,妩丫头面上都晒红了。”
越女官不敢自辩,忙跪伏在地。
薛池笑道:“太后娘娘可错怪她了,我这并不是晒的,只是这天太热,略动一动就面红耳赤的。”
太后又看了一回,也不再多说,让人替薛池更衣洗脸,一番收拾下来,让人端了半碗酸梅汤给薛池:“先解解暑热,却也不能用多了,还需留着肚子用午膳。”
薛池道:“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的这般多礼,只管叫哀家姨母便是。”
薛池笑笑,若有所指道:“入宫前娘亲便令我万不可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了礼数。”
太后目光一敛,慢声道:“也罢,不勉强于你。时日久了,你便知道这人啊,实在是该随境遇而变通。”
太后身侧的一名心腹宫人,叫秋蝉的便道:“太后娘娘这么一说,婢子便想了起来,去年冬里刮起了大风,颐容园里一棵粗壮的大松树被连根拔起,反倒几根瘦竹安然无恙。当时不解,此时才明白那松树遇风不动,竹子却是顺着风意,自然结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