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山庄里——
莫翼凡坐在楼上某客厅的沙椅里,他神色黯然,心绪凝重。
“你见过厮炫了?”见老公从一回来就坐在这里,嘉惠终于忍不住询问。
莫翼凡脑海里闪过冷姗姗临终前的影子,以及那些刻骨铭心的交待——
“翼凡,厮宸是我们的儿子,我相信你一定会善待他,现在,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爸爸,翼凡,我希望我走后,你能像这些年一样对爸爸好,在他的余生,替我尽孝,我下辈子都会感激你的……”冷姗姗虚弱的恳求萦绕在他耳际。她紧紧地,仿佛用尽浑身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我对不起姗姗……”莫翼凡痛苦地闭闭眼,他拧起茶几上一瓶喝剩的威士忌,又猛地灌了几口。可想而知,那段二十几年前的爱情,是多么荡气回肠,不然,他堂堂中医世家的独生子,也不可能入赘冷家。
嘉惠看着老公一筹莫展的神态,再想想他此时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死人,她顿时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脸的懊恼,“人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在这里念叨,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呀?”还是有这种恋死人的癖好?
莫翼凡转眸看她一眼,对于这种无聊的问题他不予回答,只顾继续灌酒。
厮炫刚才的话伤了他的心,伤透了!而他的行为更是伤了他的心!他竟然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在凌迟着老爷子的生命……
真是……可恨!
“嘉惠,咱们分手吧。”不知过了多久,莫翼凡颠颠撞撞地起身,然后朝里屋走去。
“莫翼凡!你什么神经?!”嘉惠吓得一哆嗦,赶紧冲过去拦在他面前:“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离婚!”莫翼凡因喝酒而脸色通红,他坚定地说:“听明白了吗?”
“……”嘉惠苦笑出声,“就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莫翼凡,你喝醉了吧?”
“我没醉!”他冰寒的面容,额上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你们……你和冷厮炫实在是过份!过份!”说着,他伸手厌恶地挡开她,然后颠撞着往屋里走去。
站稳身子,透过打开的房门,嘉惠看到莫翼凡正拖出行李箱,然后将柜里的衣物翻出塞入箱子里,她意识到事态不好,赶紧跟进去,“翼凡,你要干嘛?”这回,她紧张了。
“不想与你们为伍,我要回欧洲。”莫翼凡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事态的展,老太爷的情况已是如此危急,即便是现在开始就诊,那也已经晚了。
姗姗临终前的交待,他是没有办法完成了,但他至少可以带着心中的这份美好离开,他确实不够霸气,确实比较懦弱,可是站在他的角度,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你……来真的?”嘉惠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翼凡,不要走,不要走……”她虽然平日里强势了一点,但她是真心爱莫翼凡的,这么多年,她已经对他产生了浓浓的依赖。
“离不开我?”莫翼凡瞅着她,直白地反问。
嘉惠微怔,双眸闪烁着悲哀的神色,“翼凡,我是爱你的……”其实早在冷姗姗还没有死的时候,她就对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一见倾心了。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等冷姗姗死,然后再嫁给他。
“那就跟我一起走。”莫翼凡毫不含糊地说。
嘉惠怔了一下,左右为难地望着他。
莫翼凡眉目阴寒,冷冷的眸光落在她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上,“如果不走就放手!”
“我……”嘉惠终于妥协下来,“我跟你一起走。”于是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将自己的衣物也掏出柜子,然后使劲塞入行李箱。
莫翼凡知道她心中矛盾,极有可能放心不下厮炫,但他并没有做出退让。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逼停儿子的疯狂行为,至少不会对欧美丽的其他人造成伤害。
至于厮宸,他从小一个人独立惯了,早已习惯于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警戒,这是多年的危险生活培养出的一种近乎动物的本能。
所以,莫翼凡并不担心他的安危。自从嘉惠进门,厮炫出生后,厮宸对于他这个爸爸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可莫翼凡是爱他的,因为他是自己和冷姗姗唯一的孩子。
现在的莫翼凡,反而担心厮炫的处境,只是他不听劝告自己又有什么办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这样,莫翼凡和嘉惠买了当天的机票。
对于他们的离开,老太爷没有过细询问,因为前些天英国那边来了一封邮件,说是新建的那个农场已经竣工,需要有人去验收一下,当时老太爷就派莫翼凡抽个时间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