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见离窗户远了些,走到课桌前。
课桌款式旧,却非常整洁。掉漆的地方被重刷过,上面扎手的木刺也磨得干干净净,显然主人很爱惜。
桌上放着一叠草稿纸,少年字迹和性格一样锋锐,铁画银钩,一一划都分明而张扬。
不过喻见看不懂草稿纸上写的是什么。
纸面上落着一行一行的英文字符,错落有致的,中间还夹杂着奇怪的字符和各种括号。
并非数学公式,更不是英语习题。
喻见看了一会儿,现自己还是看不懂,索性把目光从草稿纸上移开。
视线一瞥,她顿了下。
有些愣地看着摆在一旁的木质相框。
色泽细腻、纹理精致的相框和这间有些陈旧的老堂屋格格不入,相框里,一个容貌七十许的老人正冲喻见和蔼地微笑。
他眼角眉梢的笑意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喻见曾经见过这样的笑容,在岑平远的脸上。
这是……
喻见心跳有些快,伸手想要拿起相框。
少年利落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喻见下意识收回手,死死盯着地面。
池烈一回来,就注意到了喻见的不自然。
目光逡巡一圈,他扫了眼摆在课桌上的相框,立刻明白过来。
“这是你爷爷。”他没掩饰,大大方方地冲喻见抬了抬下颌。
喻见没在岑家见到过岑老爷子的照片,只从方书仪那里听过关于岑老爷子葬礼的消息。
其中还牵扯到了池烈。
但从摆在这里的相框,以及少年坦荡磊落的态度来看,事实多半不像方书仪说的那样,全部都是池烈的错。
想起方书仪说过的话,喻见张了张嘴,正想问点什么,被先一步打断。
池烈把那个拎了一路的黑色塑料袋扔到她怀里:“很晚了,吃完就去睡觉吧。”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
朝堂屋另一侧的房间走去,而后直接关上门。
喻见一个人被扔在堂屋里,顿时有些茫然。
她抱着塑料袋,试探地掂了两下,分量不重,甚至有些轻。再上手捏一捏,很软,似乎不是泡面或者压缩饼干一类的食食品。
喻见站在课桌前,拎起塑料袋的一角。
几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袋里掉出来,在桌面上骨碌碌滚动,她连忙伸手按住。
塑料袋里装着的是最普通的那种老式鸡蛋糕。
即使是老城区,现在长大的小孩儿也很少喜欢吃这种鸡蛋糕。他们更偏爱西式蛋糕店里铺满奶油的切角和甜点,对这种外面包着一层简陋彩色圆纸的点心完全不感兴。
但深夜,蛋糕店早早就打了烊。
小卖部能买到的,就是这样平凡朴实的鸡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