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咳嗽一声,朝生莲道:“你在此候着。”于是便抬脚上前。
说起那夜离开得实在匆忙,虞锦前脚讨要完玉狮子,后脚便忘了个干净,可前些日子她收拾物件时却在箱子里瞧见了此物。
思及此,虞锦便又想起那夜自己的荒唐之举,时隔多日,依旧臊得慌。
她顿步在凉亭下,朝楚澜浅浅一笑,又朝沈却欠了欠身子:“王爷。”
自打虞锦的父兄找上门来后,楚澜便再未与她有机会单独说上话,此刻跃跃开口,却遭自家舅舅不轻不重地瞥一眼。
楚澜撇撇嘴,倏地捂住肚子,诶哟一声说:“许是舟车劳顿,胃里不适。那个……落梅,扶我去房里稍坐片刻,再去请个郎中来。”
虞锦:“……”
这演技,当真比她还要拙劣几分。
很快,凉亭下就只剩沈却与她二人。
不知是离了垚南那个山高水远的地方,还是担上了虞二姑娘的名头,虞锦不比在王府时放肆,拘谨地与他对视半响,犹豫道:“那我也……”
“来。”
沈却朝她伸手,动作娴熟地屈了屈手指。
就像她还唤他阿兄时一样,那时他也是这么喊她过来的。这腿像是有了自己的记忆,不及虞锦深想便已停至他面前。
沈却捏起她的右手,虞锦轻轻挣了一下,觉一枚冰冰凉凉的骨扳指套在她的拇指上,且大小正正合适,只是那扳指颇看着陈旧,颇有些眼熟。
这不是他一直戴着的那枚么?
似是猜出她在想甚,沈却颔“嗯”了声:“让人重打磨过,练箭的时候戴着,不易磨破手。”
虞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喔”了声,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沈却为何执着教她练箭,女儿家绣些花花草草便好,为何总想她练箭……
她一边摩挲骨戒一边胡思乱想着,忽然不经思索脱口而出道:“你为何来得如此晚,可是军中有事耽搁了?”
这话才出口,虞锦便觉不对,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军务繁忙,见王爷赴京,深感意外……”
闻言,沈却不动声色地弯了下唇。
“如此晚”这三个字显而易见,小姑娘是真嫌他来晚了。但镇守封地的武将无召不可随意入京,沈却能在此刻抵京,已然是百里加急上书圣上,又快马加鞭的结果。
他将这其中缘由与虞锦简单道明,虞锦窘迫地捻了捻耳下的坠子,后又停顿一下,迟疑道:“那你不是还得入宫面圣么?”
沈却颔:“这就去。”
可皇宫在城东,此处是城西呀。
虞锦疑惑:“那你——”
她倏地止了话头,没再继续问。
直至沈却拍了拍她的脑袋离开,虞锦才对着浮着松香的空气抿了抿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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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沈却才出马球场,段荣便道:“王爷,四皇子和六皇子方才都匆匆赶来了。”
沈家在京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这些日子太后与皇后的暗动,早在沈却赴京的这段路程里便已尽收于耳。
很快,他便到了皇宫。
贞庆帝赐座,内侍也恭敬看了茶。
因他此番进京请奏得突然,信里只囫囵说了句述职,贞庆帝以为有何要事,仔细问了一番垚南军事,却是一切都好,除了年年防御的狼仓关,简直算得上是国泰民安。
只说着说着,沈却先将话头引到了虞家如今正盛的风头上,这恰是贞庆帝眼下的一桩心病,左右沈却与虞广江一南一北也无甚私交,贞庆帝便将自己的一番打算与沈却说了说。
要想巩固灵州与上京的关系,最简单的法子自是联姻无疑。可贞庆帝忌惮皇后一族,四皇子又是皇后所出,再加之他更看好勤勉本分的六皇子,是以便打上了将虞广江那宝贝女儿许给六皇子的主意。
贞庆帝问:“你觉得如何?”
贞庆帝与老王爷私交甚是亲密,沈却是他看大的孩子,瞧他聪明稳重,又不急不躁,有时都恨不能真是自己亲生的,那他也就不必担忧立储大事,是以对沈却的出谋划策都很是上心。
沈却沉吟片刻,似斟酌的样子,说:“据臣所知,虞二姑娘这些日子很是受惊,虞大人本就疼爱这个女儿,若是圣上强行赐婚,恐怕还惹得君臣生出嫌隙。”
他又紧接着说:“圣上联姻的主意自是甚好,可虞家并非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贞庆帝的眼神逐渐疑惑,虞家……还有另一个女儿?此事他怎不知?
第57章寺庙 “我不。”
“圣上以为虞时也如何?”
见贞庆帝一时拐不过弯,沈却直言提示。
闻言,贞庆帝一愣,虞时也……?
他停顿半息,道:“你的意思是许个公主给虞家?”
嘶,贞庆帝眸光倏地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且若是将虞锦许给老六,无异于给老六添上了偌大灵州做后盾。人心易变,长此以往很难不生出异心。
但若许个公主给虞家就没这等子要操心的事了。
思及此,贞庆帝忽然拍了下大腿,道:“好!甚好!其实这主意也是太后提的,朕本也有其他顾虑,如此一来倒是两全其美,只是……朕膝下公主众多,嫡出的只成玥一位,可她毕竟是皇后所出,其余公主,与虞家却不大相配了。”
沈却闻之稍顿,他在赴京途中便已想好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