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停下,林深樾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回头小心的将长宁扶下来后,王宝元躬身向林深樾和长宁行了一礼,道:“太子和太子妃大驾光临,真是让下官这小小的府邸蓬荜生辉啊。”
丫鬟和小厮听到他这番话,也忙行礼道:“太子,太子妃殿下万福金安。”
林深樾让他们都起身后,跟王宝元有说有笑的进了门。
长宁看着有些不解,感觉林深樾同王宝元的关系并不像普通的君臣关系,便拉住了走在林深樾身边的6渊问道:“太子好像跟这个户部尚书关系匪浅。”
6渊压低了声音回答长宁说:“太子妃有所不知,太子与户部尚书在朝堂上相互扶持了很多年,有很深的情谊,简单来说,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长宁点了点头道:“我懂了,可是,怎么没见户部尚书的夫人?他莫不是还没娶妻?”
6渊听到长宁这样讲,突然笑了,答:“公主有所不知,尚书有个青梅竹马的娘子,两人感情好的很,在我们云州城里也是一段佳话,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长宁疑惑的问。
“只可惜他娘子身体不好,不能出门,他为了娘子的身体,这么多年,虽没有子嗣也未曾纳过妾室。”6渊说完,颇有些可惜的意思。
“这王宝元可真算是个有情人了。”长宁感叹道,“那你带我去看看尚书夫人吧,我正好陪她用晚膳,你告诉太子一声,让他跟尚书一起用膳,不用分心安排我们了。”
6渊应道:“那正好,臣这就吩咐人带您去夫人的房间。”
说完,6渊便招手唤来尚书府的一个丫鬟将长宁的话吩咐了下去。
踏进程锦瑟的屋子,长宁环顾四周,书桌靠墙而立,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筒里插着几支毛。
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法,似乎在宣示着闺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而此时的程锦瑟正躺在床上,被丫鬟服侍着喝药,见到长宁带着海棠进来,程锦瑟一下子就想起早晨时王宝元跟她说过的晚上太子和太子妃会来府上用晚膳,再看长宁的穿着,心念一动想着眼前这人一定是太子妃了。
正要起身行礼,长宁便眼尖的瞧见程锦瑟面色有些微微苍白,嘴唇也没几分血色,怕她病情加重,忙快走两步拉住了她的手道:“夫人不必这么客气,长宁来这里,本就是随夫君来陪夫人用晚膳的,不知长宁来得可巧,夫人是否已经用过晚膳?”
程锦瑟见长宁脾气如此好,又没有太子妃的架子,忙说:“巧巧巧,今早老爷就说了,太子和太子妃殿下晚上会来家中用晚膳,妾身还以为太子妃殿下会跟太子一起去正殿用膳*,没想到太子妃殿下却来陪我这个身体不好的,真是有劳太子妃殿下费心了。”
说罢,程锦瑟忙挥手让下人们准备上晚膳。
长宁接过了话茬,笑了笑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夫君他们在正殿说些什么朝堂上的事,我一妇道人家也不懂,不如来陪夫人聊聊天,夫人有人解了闷,长宁心里也高兴。”
程锦瑟端详了一下长宁提到林深樾时的表情,表情微微含笑,道:“太子妃殿下一定很喜欢太子吧。”
长宁诧异道:“这?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妾身观太子妃殿下提到太子殿下时,眼睛都变得亮亮的,那定是很喜欢太子殿下才有的神情。”
说话之余,丫鬟们已经将菜都上齐了,两人于是边吃边说。
长宁看了看程锦瑟吃饭时,动作轻巧又优雅,是标准大家闺秀的姿势,问道:“夫人这么优秀的女子,尚书大人当年追夫人时一定花了许多心思吧。”
听到长宁提起王宝元,程锦瑟害羞的低下头,虽然她的年纪已经近四十岁了,但王宝元将她保护的很好,还是当年嫁给他的时候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程锦瑟眯着眼笑了笑,道:“太子妃开玩笑了,宝元当年并没有追妾身,是妾身少时对他一见钟情,吵着闹着要嫁给他,我们两家父母本就是至交好友,就此也就自然而然的订下了娃娃亲。”
长宁听罢,心生羡慕道:“那夫人定是陪伴了尚书大人很多年吧,听闻大人当年进京赶考,夫人一直在家中赚钱供大人读书。”
听到长宁这样夸自己,程锦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太子妃谬赞了,妾身哪里会赚钱,只是做些针线活让丫鬟带到外面去卖罢了。”
长宁见程锦瑟的手关节肿大,红肿的已经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想来年轻的时候一定陪着王宝元过了不少苦日子,还好现在苦尽甘来了。
今日看王宝元的样子,也不像贪官的模样,长宁暗暗想,回去一定帮林深樾和王宝元查明事情的真相,还王宝元一个清白。
又往嘴里塞了两口米饭,长宁认真的说道:“夫人这么辛苦,尚书大人定然会记得夫人的好,不会辜负夫人的。”
说到这里,程锦瑟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道:“他确实对我很好,虽然他从没跟我说过他爱我,但是这些年他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接着说:“他刚入仕的那一年,当了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那时候的月银仅够我们两个吃饭,他却偷偷省吃俭用攒了一些钱,给我买了支簪子,他怕我怪他,不肯对我说实话,只偷偷跟我讲,他那个月多了月银,刚好够买一支簪子给我,现在想来,一支银簪子能有多贵,贵的是他的心意,这些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