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也低头笑了笑:“你已经长大了,往后行事再不可像从前那般莽撞了。”
方才与帝同行的青衣男子也跟着翻身下了马,走到长宁身旁行了军礼,恭谨道:“恭迎长公主殿下回阳朔。”
来人正是穆青凡。
长宁伸出手将穆青凡扶了起来,想到上一次见面,她玩笑开口:“怎么?这次羌族那个小姑娘没有跟着你到阳朔来吗?”
闻言,穆青凡身子一僵,还未开口,一旁的纳兰尔玦先接过了话头:“阿姐,你不知道那个小姑娘追咱们将军追的紧,要不是将军威胁人家,今天怕是也要来接你了。”
面色一白,穆青凡瞪了一眼纳兰尔玦,淡淡开口:“陛下今日的话可真多。”
旁的人怕纳兰尔玦,但这个帝穆青凡可是一点也不怕。
毕竟,他小的时候还抱着自己的腿哭过鼻子。
长宁看穆青凡尴尬,笑了笑冲地上还跪着的众人挥了挥手,启唇开口:“都起来吧。”
一*路都有百姓们夹道相迎,自的来路边迎接他们的长公主殿下,长宁的马车行的慢,拖拖拉拉竟拖到了中午才堪堪抵达大戎皇宫。
下了马车,长宁带着海棠往公主殿中走去,本想找个时机与穆青凡和纳兰尔玦暂时道别,自己先行去换身衣服。
没成想走至长廊处,那股熟悉的恶心之意又涌上心头,长宁没忍住,俯身干呕了一口。
海棠一下子变了脸色,递上一方帕子,无措的看着长宁,穆青凡倒是没关系,只是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让纳兰尔玦知道这件事。
长宁一时间也愣了,穆青凡从身后大步走上前来,拽过长宁的腕子,放在她的脉搏处大手一探。
一瞬后长宁才回过神来,不过为时已晚,穆青凡已经从脉象中明白了一切。
看了长宁一眼,四目相对,他已经想好了应付纳兰尔玦措辞。
纳兰尔玦看到长宁干呕也是担心不已,忐忑不安的看着穆青凡:“怎么样,我阿姐这是怎么了?”
穆青凡换了一副没事的表情,唇角微动:“长公主殿下没事,只是吃坏了肚子。”
松了一口气,纳兰尔玦拍了拍胸脯,道:“呼,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吃坏了肚子。”
回了公主殿,长宁禀退了宫人,只留下了海棠。
穆青凡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等众宫人退下后,他方开口:“怎么回事?就这身子你还要亲自上战场?”
“不然怎么办,这次骊部欺人太甚,我若不亲自出征,恐怕年前其他闹事的部落还真以为我大戎皇室无人了。”
海棠扶了长宁坐在了殿中的檀香木椅子上。
穆青凡脸色僵硬,眉头紧皱:“不行,你眼下这个样子万万不能出征。”
长宁低下头,凝着玉石铺就的地面,垂了眸子淡淡道:“多久了?”
“三个月多了,你自己知不知道,竟然也不早点告诉我们。”穆青凡冷声道。
长宁转了转手腕之上的玉镯,轻启唇角:“我也是来的路上才知道的,这三月有余不是已经坐稳了吗?你不必忧心,我自有分寸。”
虽然已经三个多月的,但穆青凡依然坚持不让长宁上战场。
长宁自然不肯听他的话,穆青凡气急,留下一句:“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说了算。”
转身,生气的出了公主殿的门。
话虽是这样说,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穆青凡依旧在晚饭后命人送了安胎药来。
那宫人送药来时,说了好几遍是将军亲自熬的,细心的守了好些时辰,不让旁的人插手。
长宁抿嘴偷偷弯了嘴角,他自幼时便是这个样子的,刀子嘴豆腐心。
暮色四合,几缕月光自半开的窗口透了进来,长宁饮尽了汤药,垂了眸子,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事。
那时,她随父王出征,在战场上与木槿失散*,被东邺的士兵围攻,穆青凡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两人俱是重伤在身,避开东邺士兵一路逃窜,不料还是被一小队士兵现。
他们逃到一间小破庙内,长宁身上已经没了力气,让穆青凡不必顾忌她,让他一个人先走。
小破庙内昏黄光线下,穆青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
背过了身,拔出剑蹲在了她的面前,背着她突出了重围。
后来,她常常想若是没有遇到林深樾,其实穆青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于她有恩,这份恩情,她也有心想还。
那天他背对着她拔剑的孤傲背影,背着她义无反顾地冲向东邺士兵和他嘴里冷冷吐出的“闭嘴”两个字,她至今都忘不了。
这样的穆青凡,是她大戎最勇猛的将军。
她后来再向他问起此事,浅笑着调侃他:“为什么当时没有丢下我,一个人逃出去。”
他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仿佛当时那个杀敌的少年不是自己一般,启唇冷冷的开口:“不过顺手罢了。”
想到这里,长宁噙了笑,海棠端了参茶过来,正看到这一幕。低了头问长宁:“公主在想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长宁眸中难得的怀念神情,弯了眉毛,接过海棠手中的茶盏,浅浅笑着道:“在想那个羌族的小姑娘,与我们的将军可当真般配。”
当日一见,那个洒脱率真姑娘给长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她心里,这个姑娘配得上穆青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