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衣听闻,有些好笑,“你听过我?”
朱序临立刻道,“我当然听过!我还因为你,特地……呃,算了,不说那个了。你先说说,你为何会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说起这个,宋澜衣白净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赧然的笑容,嘴上却半点不打磕巴地胡扯着:“我曾做过一个梦。”
“梦?”朱序临有些不解,但却没有立刻反驳。
宋澜衣继续侃侃而谈。
“我曾枕上黄粱,梦见一位名叫阳明先生的一生。这位先生曾经也笃信格物致知一法,但当他格竹七天七夜后,非但什么也没得到,反而病倒了后,他就对这方法产生了质疑。”
“后来,他又遭受贬谪、叛乱等等坎坷的人生际遇,妻在这时间内悄然离世。就在他前往某地平乱前夕,念及亡妻,这才悟出: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这四句总纲。”
“所谓无善无恶心之体,乃是人混沌之时,最初的模样。”
“有善有恶意之动,则是恶念与善念产生的原因。”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则是回归无善无恶的人生状态。”
“而这四句话,正是诠释‘知行合一’的总纲。”
听到“知行合一”四字,朱序临脑海中似有惊雷炸响。
他整张脸涌上一抹潮红,不顾先生让他原地罚站的话,背着双手,在书屋内不断踱步起来。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是极是极,这简单的四个字,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不,这只是看起来简单罢了。知中有行,行中有知……若是有了相应的‘知’,却不去真正履行,那么就不算‘真知’。”
一面思考着,他的眼神愈来愈亮,直至最后悔恨长叹,“只恨我不能与那阳明先生亲自一见。如此大才……却只在梦境中,太可惜了。”
听到这话,宋澜衣微微抬起头,看向远方,轻声呢喃,就像是对自己说一般:“在这个世界,或许一切皆有可能。”
朱序临没听清宋澜衣的话,但他没计较。
此刻,宋澜衣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涨再涨。
从原本初具好感,但却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到现在,两人理念相合,朱序临甚至单方面将宋澜衣视作知己。
他兴奋得满脸通红,拍了拍宋澜衣的肩膀,“等回了上京,我请你去我家玩!”
宋澜衣失笑。
她觉得,这新同桌,还有着一股少年气。
说得难听点,那就是莽直,没有经过社会打磨。
不过宋澜衣转念一想,她自己有时候看似沉稳,其实同样也带着点未被社会打磨过的莽直。
她和朱序临,顶多算是大哥不说二哥。
她倦怠地打了个哈欠,靠在课桌上,眼皮子一沉,就想睡去。
朱序临看得一脸懵逼。
诶?
怎么突然开始睡觉了?
他疑惑道,“我以为这个时间,你会多看会书。”
宋澜衣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你看看我眼下的乌青,你知道这说明啥吗?这说明,我需要劳逸结合!”
朱序临看着宋澜衣眼周白嫩的肌肤,看不出丝毫黑眼圈的痕迹。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沉思过后,他认真道,“你说得对。我也得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