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里的大都是雅妓,但也有一个女乐,刚刚才‘姗姗来迟’。听到他的话就笑了:“小官人原来今日没去金明池么?红妃她啊,在金明池演了一回,奴家只听说是支名叫《仙人指路》的舞,竟是一舞倾城了。。。这才让许多瞧了舞,又见不到人的,这一回往咱们馆中钻!”
“哦,竟有这样的事?”朋友摇摇头,虽然有些好奇,却没有太放在心上。这样的事每过一段时间在花街柳巷就要来一次,照例能让一个女乐或雅妓红一段时间。作为没亲眼见证的人,他也不觉得这和之前这般情况会有什么不同。
他哪里知道,红妃在水心五殿的殿之中跳了《仙人指路》之后,满场为之神魂颠倒。当时入场的,好多是从女乐手中收到票的达官贵人,至于另一些观众中,也大多不是普通人。知道红妃是女弟子,他们也不会束手束脚,只会像李舟这样迅瞄准目标!
有些人和李舟一样,直接往撷芳园这边来了。有些则是更有理智一些,去找常去撷芳园的朋友了。。。还有一些则更有行动力,第一时间就去‘堵’红妃了。
红妃自己也给一些人赠票了,这些人自然有来给她‘捧场’。饶是事先知道红妃舞蹈是一绝的,此次见她跳《仙人指路》也一样没少受冲击——红妃去后台换了衣裳,又重整了整头,然后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也受她赠票的魏良华和程络接住了她,红妃在水心五殿表演之后,接下来的日程就是去参加‘草堂社’的文会活动。。。草堂社就是蜀中文坛一些领军人物组成的社团(此时流行以各种兴爱好组社团,比如踢球的就是圆社什么的),草堂社有一个特点是出仕之后自动退出,这是一个完全不谈国事的文学团体。
同时,这也是蜀中最具代表性的文学团体。除了一些出仕的大佬,没出仕的蜀中文坛代表人物几乎都在这里。而且‘草堂社’的人并不多,吸纳成员向来是‘宁缺毋滥’,来的都是精英!
眼下,这些人中旅居东京的,大约有六七个。因为有个社员刚刚游历了名山大川一番,正打算在东京生活一段时间,在东京这边旅居的六七个社员便打算为他接风洗尘,同时也是找个理由嗨起来!这才有了三月一日这一次的文会活动。
而身为晋的蜀中文坛核心人物们的‘女神’,红妃被请来似乎更像是顺理成章。
魏良华和程络接到了红妃,然而离开的时候却是不易。当时有好几个人提前出来了,就为了等着红妃,然后见见红妃。别看这些人不算很多,但他们往往还有自己的随从,以及日常傍着他们的帮闲,这些人一齐来,真个就有了追星现场的样子。
本来就到处是人,廊道上还安插了许多商贩、艺人,此时有这些人来,不堵起来才怪!
大家似乎都想认识红妃,对她的追捧之心溢于言表。。。按理来说,受追捧的那个女乐不说得意洋洋,至少应该表现的开心、荣幸才对。但说实在的,那一刻红妃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正面的情绪。
在受到惊吓的第一幕之后,她下意识想要回避,想要躲开,想要谁也不见。
如果,她只是一个舞者,自己的表演得到了观众的认可,因而这些观众表现的狂热。那么就算过火一些,妨碍到了她舞台下的生活,她也很难有什么负面情绪——对于一个以舞蹈为生的人而言,即使不是影视明星,不必贡献出自己的私生活,也多少会有一些相关‘自觉’。
生活在舞台上的人,以观众的认可为食粮。。。既然如此,很多事就是无法避免的了。
但她现在分明不算是单纯的舞者,即使她再是反复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她就是一个舞者,她从内心里也知道,其他人在她身上的第一个标签依旧是‘女乐’。‘女乐’这样的存在,即使说的再好听,再为其贴上华丽的金箔,也改变不了其本质。
依旧是这个男性绝对主导世界里,可以被许多男人玩弄的‘玩物’。
哪怕是红妃上辈子的世界,一个女孩子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处一个空间(出租车里、电梯里、深夜没有其他人的街头。。。),都会下意识心慌。治安很好没错,但对于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存在,人是有本能的畏惧的!
一些男人或许会觉得这是女孩子有‘被害妄想’,但只要他们设想自己和一个五大三粗,一个能打自己好几个的肌肉男同处一室,大概就能明白女孩子的感受了——人类就是会害怕能威胁自己的存在,不管对方对自己有没有恶意。
而这个世界,这个男子对女子无条件支配的世界,红妃这份恐惧是无限放大的!
她很清楚,那些等着她、争取靠近她的男子,确实为她的表演打动。但在被打动之余,他们对她的心思,很多都不是一个观众对一个表演者的心思。在观众这一身份之外,这些人中至少一部分,都是想要‘亲近’她。
哪怕他们不会去想和一个女乐有肉。体关系(那对男子来说也是需要仔细考虑的‘大事’了),也是想要和她‘暧。昧’一番的——红妃随师小怜出门见客,遇到过很多人,那些都是很体面的。但就算是这样,也少不了不经过同意就摸手、摸脸,甚至想要脱她衣服的人。
还有一些人,没有这些动作,却在言语和行为上没有‘边界’。似乎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想要引诱她。不成功就当口花花了,成功了就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