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颜如玉困得肿着个眼睛,“你什么时候睡觉呀?我好困。”
展所钦往后挪挪椅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乖崽,你困了就去睡吧,我还有好久呢。”
颜如玉有点不愿意,他想让展所钦哄他睡觉。展所钦真没那个空,于是退而求其次,拿《美者》的图纸来哄他。
“玉奴儿,你看,这是咱们将来的镇店之宝,也是专属于你的设计。”
颜如玉揉揉眼睛,接过图纸:“这个白色的是什么花?”
“这叫白玉兰,和你的名字一样,都带个‘玉’字。你觉得好不好看?”
颜如玉点头:”好看,有花,有叶子,还有树枝。”
他“好看”的标准看起来不高。
他现在不懂这里头的含义寓意,这很正常,展所钦期盼着他能懂的那一天。
“到时候咱们把它摆在店中央。”展所钦道,“让每个进店的客人第一眼就看到它,他们要买的时候呢,我就把你带出来,问他们哪个更好看呢?他们肯定说,当然是颜如玉更好看啦。”
颜如玉被他哄开心了,嘻嘻笑着蹭蹭展所钦的脖子:“都好看的,这是阿郎送给我的花!”
颜如玉的快乐来得很简单,他自己去睡觉了,展所钦泡了壶浓茶,继续他漫长的工作。
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展所钦熄了灯回去休息,感动地现颜如玉给他留了半边床,没有一整个横着睡在床上。展所钦的枕头上还放着一张纸,纸上画了个歪七扭八的爱心。
这是展所钦教给他的。
晚上展所钦刚刚布置好屋子,摆上墨纸砚准备开工时,颜如玉过来找他,一看展所钦坐在桌前拿着,他就一时兴起想学写字。
他坐在展所钦腿上,右手被展所钦握着,展所钦带着他一一划写下“展”字。
学了半天,颜如玉就会了个横,他有些挫败。展所钦想了想,握着他的手画了个最简单的爱心出来。
“这个比写字还厉害。”展所钦哄他,“它不用字都能表达出‘我喜欢你’这样的意思。”
颜如玉就这么记住了。
展所钦拿起这张纸,嘴角情不自禁扬起,熬到深更半夜的疲劳仿佛都被一扫而空。
翌日早晨,展所钦又爬起来画图纸。刚画了没一会儿,席山柏前来拜访。
展所钦看到他就想起那个糟心的柳三郎。席山柏肯定是喜欢他,展所钦不忍心看他越陷越深,有心提醒他一声,便问起那日席山柏为何会在柳三郎家中出现。
席山柏提起这事就笑,很开心的样子:“巧得很,初次见他时,他追着家里的公鸡跑出来,险些摔倒,我扶了他一把,却不慎将折扇失落。次日来寻,折扇已经被他捡着了,我们便这样攀谈起来。”
“昂。”展所钦面色淡淡的,“后来呢?”
“后来他问起我之前和他说的,他门前应种五色蔷薇之事,问我怎么懂得这些,我告诉他我为官宦人家设计园林。这不,他便托我为他重修门前草木。”
展所钦道:“这点小事,劳烦于你,岂不是大材小用?”
席山柏笑而不语,明显把“我又不是冲着干活来的”写在了脸上。
展所钦却不像上回那样开他和柳三郎的玩笑了。席山柏非常敏锐,一下就看出展所钦有话要说,便道:“有话不妨直言。”
展所钦索性开门见山:“柳三郎并非善茬,你若是有更好的选择,实在不必在他身上耗费时间。”
席山柏敛容道:“此话怎讲?”
展所钦将他对柳三郎的所有怀疑和他的反常都说了出来,席山柏一言不地听着,手上的折扇已经半天没有动弹了。
“我与他签订的是三年的契约,钱都给过了,现在要是走人,一分都要不回来,除非我能拿到他的把柄。而且花坊的事已经箭在弦上,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这些。否则,我早就带着玉奴儿搬走了。”
席山柏低头拨弄扇面,半晌道:“可这些毕竟都还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或许中间有误会呢。”
展所钦觉得自己算是白费口舌了。
席山柏道:“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跟你解释。你说他家中没有养育孩子的痕迹,这个他和我说过的,说他的孩子本来就是养在他亡夫的耶娘家,只是偶尔抱来给他看看,所以他家没有孩子用的东西。这也是说得通的,孩子不在他那儿,他若是天天看着孩子的东西,岂不是时刻都要难过?”
展所钦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只能把我的所有怀疑都告诉你,信与不信全在于你,我没有资格管。但我还是希望你至少不要完完全全信任他,稍微留点防备,也未尝不是好事。”
席山柏答应了一声。
二人不再谈这件事了。正如展所钦所说,他没有资格管席山柏喜不喜欢柳三郎,反正他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席山柏是个成年人,他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至于后果,当然也是他自己承担。
“你的花坊,筹备得如何了?”席山柏问他。
“差得还有些多。”展所钦捏捏后脖子,“等我画完图纸,也就差不多了。”
席山柏点头:“好,等你正式开张,我自会帮你多多宣传,到时我的客人要订你家的花,你也给我分个成。咱们也算合作共赢。”
展所钦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