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又起争执
“这不可能!”叶知鱼想也不想便厉声否认,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亲身去探个究竟。
可元气大伤又昏迷卧床几日,身上哪有什么力气,一个踉跄便斜斜栽倒下去。
饶是这般,叶知鱼也没叫半声痛,仍是执拗撑着病体要爬起来。
快步过来将叶知鱼重新扶回床上,凤无鸣见她这般情急失措,眼神幽暗不明,语气倒是和缓不少。
“本王拿这种事诓骗你做什么?太后懿旨已下,现下京中人人皆知,叶家算是完了。”
叶知鱼惶然地看着凤无鸣,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破绽,但越是仔细,心中反倒越是确定,叶御史只怕真的被沈雁柳当做了替罪羊。
胸腔之中仿佛有火在烧,阵阵热浪催逼得叶知鱼,只觉连呼吸都仿佛鼓动风箱一般喉口嗬嗬作响,这灼人温度烧得她连后脑都隐隐作痛。
一把攥住凤无鸣衣襟,叶知鱼的眼睛亮得吓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出来替叶御史鸣不平么!”
凤无鸣倒未介意叶知鱼这般冲动举止,反倒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
“旁人为何要替叶御史鸣不平?那日叶府事之时京中大半官员都在场,人人都长着眼睛,亲身看着那刘氏女狂伤人。”
“偏偏京中疯犬之症就是自那日之后愈演愈烈,便是你我知晓叶御史无辜,那又如何让旁人相信、甚至同太后据理力争只为还他清白?”
“只凭着日期的巧合,她便这般草芥人命?”叶知鱼怒极反笑,“既然祸起刘氏女,那为何不好好查查刘家?难道不是众人知晓刘氏同沈家之间的关系,便怕了太后不敢多言么!”
“查案是大理寺的事情,”凤无鸣语气反倒多了几分奇怪,“可叶御史自京兆府中受审时便签了一份认罪书,因而大理寺虽然并未现他的确凿罪证,可那份认罪书确实万万抵消不得的。”
叶知鱼垂下头去,她早知那认罪书会有后患!可没想到自己便是开出药方,解了这疯犬之症,沈雁柳仍不肯放过叶御史!
突然找到了希望一般,叶知鱼把住凤无鸣的胳膊晃了又晃,“我那药方既然用上了,皇帝可说有何赏赐?若我将这功劳让到叶御史头上,能否将功抵过?”
“就算不能罪数全免,可两相抵消一番,也足够让他平安告老还乡,不至于全家流放了吧?”
凤无鸣却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叶知鱼满是希冀的眼神,叹了口气,这才开口。
“你以为疯犬症危既然已经解了,太后为何还是一定要找叶御史出来顶嘴?”
叶知鱼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叶御史素来明哲保身,这遭被沈雁柳选中做了设宴主家,其实无异于飞来横祸。
那既然沈家尚未大权在握,沈雁柳又为何非要除掉叶御史这个,对她来说其实并无妨碍的墙头草呢?
不……沈雁柳是有理由报复叶御史的。
因为叶御史受了她和凤无鸣的劝诱,将此事禀告给了皇帝凤衍之。
叶知鱼脱力一般垂下了手,“如果那夜他不进宫,这罪名原本是要安给刘家的,是不是?”
凤无鸣见她原本因为怒意而带着几分淡粉的面色迅衰败下去,心中不忍,“沈雁柳心中作何打算,你我怎会清楚?也许她就是自大,觉得已经可以以此威慑中立之人开始站队了呢?”
叶知鱼自嘲地摇摇头,“朝堂局势具体如何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那晚叶御史若不是被我和王爷联手哄着进了宫,只怕叶家满门不会招致今日祸患!”
凤无鸣声音也冷了几分,“你这是在埋怨本王?”
“民女怎敢!”叶知鱼声声泣血,“我只是不明白,旁人不相信也就罢了,王爷怎能眼睁睁看着叶御史含冤而无动于衷!”
“你怎么就知道本王不曾花过功夫费过心力!”凤无鸣怒而起身,大步走到门扉旁,又缓缓转过身来。
“神医这般为叶御史鸣不平,究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见不得有人含冤,还是担心你在本王手下,有朝一日也会变做这般弃子,狡兔死走狗烹!”
叶知鱼惊讶,正要张口解释,门外却已不见了凤无鸣的身影。
门外战战兢兢的侍女进来,见她躺在床上双目晦暗,小心翼翼地开口。
“神医……方才管家派人传话过来,说是有位姓叶的老爷,过来探望您呢。您现在要是不想见,我替您回了他去?”
“见!”叶知鱼强撑着病体起身,“请他过来在外厅稍候我片刻。”
扑了几层脂粉勉强遮住面上病气,叶知鱼在侍女搀扶下到了前厅,见到清瘦得双颧突出的叶御史,鼻头不由得一酸。
还不待她开口,叶御史见了她形貌,反倒吃惊地站起了身,“神医怎么病成这个样子?早知道我今日便不来打扰了。”
“怎么会是打扰。”叶知鱼迎他坐下,“叶御史家中可还好么?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叶御史苦涩笑笑摇头,“我现今已经不是御史了,神医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到叶知鱼跟前,“老朽不日便要动身上路,这些东西便托神医照料些个。”
叶知鱼得了叶御史眼神,拆开来检查一番,见里面都是些店铺田产的契书,心道自己倒是小瞧了叶御史,瞧他名下这些产业,便知就是流放到那偏远之地,日子也不会如何难捱。
正要应下叶御史的请求,叶知鱼翻到最后,却见了一张转让契书。
叶御史已经在其上签了字盖了手印,而被转让者……
叶知鱼不解,“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叶御史苦笑一声,“老朽自以为与神医有缘,现今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同神医再见上一面,因而留下这些东西,也不枉老朽同神医相识一场。”
叶知鱼心中算着那沓契书价值几何,又看看叶御史淡含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忍着心疼将那布包推了回去。
“便是有缘,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也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