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反射性将人推开,骂人都语无伦次:“你,你是心理变态吗?你看看清楚,我是男的!”
对方起身,摇摇晃晃朝他跟前走过去,一把将他按回墙上:“男的怎么了,你不知道男的也可以接吻上床吗?信不信……我能让你在床上爽得叫出来。”
段灼木然地瞪着眼,被迫接受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该接受的信息,那感觉就像是被喂了蛆虫,不等消化就先恶心坏了。
最后,因为段灼的一记重拳,俩人在地上扭打起来。尽管没让人占到什么便宜,但这件事还是在段灼心灵上烙下了很重的阴影,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对男同群体有了强烈的抵触心理,总感觉这帮人精神有问题。
蒋随夸赞他时的神态和语调,都像极了kTV老板给他的性暗示时的样子。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盯着他的裆部看半天。
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知道归知道,段灼仍然觉得蒋随这面相很花心,像一个月换好几轮对象,随时随地随心所欲撩汉的那种。
要不哪个正常男人能面不改色对男的说出这种话?
反正他肯定不行。
“怎么夸你都没反应啊?”蒋随像是被扫了兴致,嘟哝,“我很少这么夸人的。”
要什么反应?正常男人谁会对这种夸赞有反应!
段灼偷瞄了蒋随一眼,心脏怦怦跳,果然老话说的没错,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为他花钱的都是图谋不轨的。
这可如何是好?这人该不会以一万八作为要挟,强迫他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段灼连忙转身,从包里翻出皮夹,里边有他带出来的一点现金和工资,他数了数,加起来一共三千八,卡里的学费是不能动的,只能先用这些钱应付着。
思虑片刻,段灼递过去三千现金和自己的身份证,说:“这些钱先还你,证件也押你这儿。”
“你傻啦?”蒋随说,“证件报名时候要用到的,没证件你怎么上学?”
“哦。”段灼尴尬地揉了揉后颈,刚才的事情对他的刺激有点大,脑袋都蒙了。
蒋随一样也没有接:“警察不是已经立案调查了吗,监控拍到了她的脸,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回来,你就不用还了。”
这反应倒是出乎段灼的意料,不过再一想,说不定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呢?kTV老板没喝酒的时候看起来也挺正常。
段灼顺利开了机,但是系统很不流畅,打开微信的时间,蒋随将装有西瓜的水果盒打开,戳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用另外的叉子戳了块,递给段灼:“吃吗?挺甜的。”
“谢谢。”段灼摆摆手,违心道,“我不怎么喜欢吃西瓜。”
蒋随把那块喂给小咪:“还没开出机来吗?”
段灼说:“开了,但是程序反应比较慢,要等等。”
蒋随直接将自己手机递过去:“你输个号,我加你。”
俩人的手机系统不同,而且蒋随使用的还是24键,段灼一时间没找到切换键,手指在空中停顿,问:“要按哪个?”
明明帮着切换一下就好,蒋随偏偏捏住他食指骨节,移动到数字位置,还嘲笑他:“这儿啊,笨蛋。”
段灼手一抖,脑中白花花一片,从头丝到脚趾甲,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抗拒。
他果然又碰上传说中的斯文败类了。
蒋随那理所当然的态度,直白又热烈的眼神,那赤裸裸的语言,仿佛在向他传达一个霸道的信息——我瞧上你了,你该因此感到荣幸。
好友添加成功,段灼感觉自己离不干净只差那一步之遥,虽然他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有信心,但他担心蒋随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会像kTV老板那样,来个霸王硬上弓。要只是肉搏他应该还能对付,但就怕蒋随到他学校来骚扰。
这事儿必须快刀斩乱麻。
他起身,挺直腰杆,郑重其事地清清嗓子:“蒋先生。”
正在吃西瓜的蒋先生脸上写满问号。
“有件事情希望你能明白。”段灼边说边后退,退到离蒋随两米开外的地方才坐下,“我虽然穷,但是我也是有底线和尊严的。”
“啊……”蒋随似乎有点明白他想表达什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明白,也相信你会遵守信用,所以也不用打欠条了。”
“不,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段灼眼眸低垂,羞耻感和恐惧感化成两股气体,在体内横冲直撞,几乎逼得他将牙齿咬碎,“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懂事了,知道什么是廉耻,知道什么是违背道德伦理——虽然你可能并不这样认为,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有时候你觉得你跨出去的只是一小步,但很可能底下是万丈深渊。”
“我是未成年……法律会站在我这边的。”
“……”蒋随皱起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暗示无果,段灼选择离这个在违法边缘反复横跳的人远一点,缩在角落反复刷电脑桌面。
蒋随找话题,段灼不是“嗯”就是“嗐”,肉眼可见的敷衍,俩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呆着,过了没多久,蒋随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家里人催他回家吃饭。
天色不早了,最猛烈的一阵暴雨已经过去,雨势明显减弱,但雨丝仍然密密匝匝地往下坠。
“哎,小朋友。”蒋随看向段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