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修仙界唯有几个大宗门还保留着空间阵法的图纸,但也仅剩图纸,懂得其中原理的人已经没了。牧云归经过时没感觉到任何差异,江少辞怎么现这里有空间阵法的?
江少辞握拳,在掌心敲了敲,忽然开口:“她刚才是不是说过,每日有一个哑奴给她送饭?”
牧云归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是。”
江少辞心中默默盘算,看女鬼的样子,她是被囚在这里的。若他是桓家当家人,绝不会把一个危险、知道很多内幕,还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关在视线之外。
连送饭的人都是个哑巴,可见防备严密,这个哑奴不太可能住在桓家外。江少辞顺着送饭的思路想,果然,在门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现了阵法波动。
牧云归看到他的表情,问:“就是这里了?”
江少辞点头:“多半。”
牧云归挑了挑眉,叹为观止。她跟着江少辞站在角落里,一阵眩晕后,她就现自己换了个环境。
周围高门深院,古朴雅致,回廊庭院一层套着一层,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牧云归转身,望向身后堪比城墙的壁垒,再一次沉默了。
“我们这就进入桓家腹地了?”
江少辞正在四处张望,随意应道:“大概是吧。”
桓家是掌门的本家,陨灭于六千年前最鼎盛的时期,那时候的修仙界还没有没落,各种阵法禁制层出不穷。桓家的大门,想也知道会安排多少层防护。
而牧云归和江少辞绕过了门口的冤魂和防线,直接进入桓家内部。牧云归默默叹气,果然啊,幸运总是依托于强大,唯有强者才会次次幸运。
牧云归不知道书中的她是如何探索殷城的,但是这次她身边有江少辞,一路上顺畅得不像话。牧云归感叹过后,就说:“走吧,我们去后院,寻找她母亲的珠花。”
第61章夕颜朝开夕落。
桓家的宅子极大,屋檐如山峦般连绵起伏,回廊深深,比一座小型城池也不遑多让。
地图上只画了大概,没有桓家的详细图纸,牧云归只能靠感觉猜。牧云归走在甬道上,目光扫过四周一重重门槛,问:“这些地方都住着人吗?可真是大家族。”
江少辞点头:“桓致远那一辈已经是桓家的第十代了,数千年来桓家所有人都住在一起,有修炼天资的集中在一起上课,没有天资的养到十七八岁,男的娶妻女的外嫁,尽快生下一代。若是能生出资质不错的孩子,就算是他们给家族做贡献了。不光是桓家,殷城其他修仙世家都是这样。”
站在这里,极力远目,只能看到一重重院墙。屋檐一座连着一座,根本望不到尽头。世界仿佛被切割成小格子,连天空都只有头顶这四四方方的一块。牧云归叹气:“生活在这种地方,若没有修炼资质,一定会很压抑的吧。”
从出生起,每个人的命运就被确定了。女孩子尤其悲哀,前十八年享受着世家小姐的荣光,衣食无忧地长大。等到了可以生孩子的年纪,立刻被家族安排联姻,嫁给另一个世家少爷为妻,甚至为妾,一生的使命只剩下生孩子。而她今后的命运也完全取决于她生了几个孩子,这些孩子中,有没有测出修仙资质。
这样的一生,还不如生在高墙外,哪怕粗茶淡饭,但至少自由地跑过笑过。
江少辞轻轻笑了一声,像是勾动起什么回忆,说:“生在樊笼里的人,从不觉得这是樊笼。说不定她们还看不起外面的女子,觉得凡人粗鄙低劣,远不如她们血统高贵。”
牧云归怔住,不可置信问:“真的?”
这么会有这种人,不觉得自己被压迫,反而引以为荣?
江少辞语气淡淡,道:“等你再去几个地方,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随着深入,四周的屋宅秀气精致起来,墙也变高了。这里应当就是女子居住的后宅,牧云归环顾四方,问:“我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判断她母亲住在哪里?”
“一个值得被专门圈禁起来的人,身份不会低的。”江少辞说,“她有修炼资质,她的妹妹听起来也有。她们的父亲多半地位不小,先去最中心的主院看看。”
主院很好认,朝屋檐最高的地方走就是了。灾难刹那降临,修士好歹有灵气护体,但普通人没有自保能力,一瞬间就被命运抛入地狱。侧门是半开着的,江少辞和牧云归缓缓推门,一入目就看到遍地尸骸。
他们凝固在死亡的那一刻,和甬道外的男子骨骸不同,宅院里都是女子,她们有些抱成一团,有些蜷缩在角落,还有些保持着祈祷的姿态。六千年过去,她们的血肉早已消逝,只剩下苍白的骨架,徒劳摆着各种姿势。
牧云归看到,长长叹了一声:“逝者安息。愿来生你们可以做自由的雨燕,不再是笼中雀。”
牧云归心思细腻,江少辞就没有那些悲天悯人的情怀了。他用剑鞘划过一副骨架,骨头倒向旁边,顷刻散了,唯有外面的布条勉强连接着。江少辞说:“看来这里确实是主院,男主人地位不低,连普通丫鬟都穿着灵蚕丝织成的衣服。”
在水下浸没六千年,普通布料早已腐化,唯独灵蚕吐出来的丝可以保存。牧云归看到江少辞的动作,立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尊重死者。江少辞正打算狡辩,刚才的骨架中散出来一团黑气,很快将他们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