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澜一行人身后跟随的流民越来越多,行进的度难免因此减慢,但饶是如此,抵达金陵的时间也在一点点的迫近。
吴家跟郑家的两位驸马都尉更不敢继续拖延下去了。
半路上动手尚且可以说是山匪劫道,但若是到了帝都脚下还有劫匪,即便上边有人撑着,舆论上肯定也过不了这一关。
他们必须及早动手。
……
赵宝澜等待的机会来的很快。
与宝蝉谈话后过了三天,一行人抵达鹰嘴山,停驻歇脚的时候,她望着此间陡峭的山势,眼眸微眯:“吩咐下去,叫大家都小心点,山林密集,山势陡峭,这地方正适合设伏,我要是那两家的人,肯定会在这儿动手的。”
左护法应声而去,扈从们外松内紧,暗暗警惕起来。
赵宝澜吃了碗米饭,便抱着剑骑马沿着人流巡视,有病了的就帮忙扎两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吩咐人搭一把手。
百姓们背井离乡,本就孤苦惶然,陡然得人庇护关照,对她极为感激,虽然相处的时日不久,但赵宝澜的声望日高。
骑马巡视了一圈,赵宝澜催马往回走,众人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纷纷起身准备出,异变就在此时生了。
一支冷箭自密林中射出,势如雷、疾如风,直奔她而来。
赵宝澜不慌不忙,拔剑将那支冷箭格挡开,却觉箭势惊人,力度极重,不禁暗暗挑眉。
右护法察觉事态有变,当即便扬声道:“劫匪来了,大家小心!”
百姓们此前已经应付过几次山匪袭击,早就有了免疫,短暂的慌乱了一阵之后,很快就恢复镇定,老弱妇人躲到中间,青壮们守在外边,手持各类武器严阵以待。
密林间蜂涌出数百山匪,为的身着软甲,附从者配有精钢锻造的长刀,背负箭囊,装备颇为精良,显然是不打算继续留手,全力以赴了。
该吩咐的赵宝澜早就吩咐过,现下倒也无需赘言,叫右护法几人务必将敌方主将擒下,旋即便纵马出击,直往密林中去。
统领那群假山匪的不过是几个军中偏将,她不放在眼里,但射出那支冷箭的人却颇有内力在身,显然并非泛泛之辈。
她得去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他要是真能潜下心来找个地方猫着放冷箭,赵宝澜不怕,但其余人未必防范得住。
密林中荆棘丛生,行走不便,赵宝澜便弃了马轻装简行,将将落到一根粗枝上,便听破空之声传来,一柄长刀裹挟着万点寒星,力劈华山般轰然落下。
“来得好!”
赵宝澜拔剑出鞘,却不直接接这一剑,剑刃横挑将刀锋格挡开,反身一脚直踢来敌心窝。
刀客不想这姑娘反应如此迅,出脚又如此凶猛,惊出一身冷汗,提气折返,勉强擦着那道劲风躲过,手臂上却被蹭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袭来。
只这一个回合,他便知自己并非对手,毫不恋战,转身就逃。
赵宝澜见他背负着一把强弓,色泽深乌,难掩凶戾,便知此人就是方才遭遇的那个神射手,如何肯放他走,纵身去追,面前却忽的笼罩来一层剑网,细密紧实如蛛丝。
赵宝澜心下一凛,暗道不好,脚尖在脚下枝干上一点,借力遁向后方,定住身之后再看,却见面前不知何时来了五个身量相似的灰衣人,双手皆持软剑,脸上蒙着灰色面具,唯有一双眸子透着幽冷寒光,正结阵以待。
赵宝澜方才同那神射手对阵之时,丝毫不曾察觉到这五人存在,现下与其对阵,背后不禁生出几分冷意来。
这几人的武功路数不似出自中原,倒像是东瀛那边,隐匿气息的功法极强,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短暂一出神的功夫,那几人潮水般攻袭上来,赵宝澜同他们对战了几个回合,更察觉到其功法诡异之处。
若真是以硬碰硬,他们绝不是自己对手,但棘手的是他们很明白自己的短处,也很擅长于挥自己的长处,五人彼此配合,默契有度,不等赵宝澜拔剑还击,便先一步飘然远去,抽冷子就是一剑,蛛丝一般又轻又柔,诡谲至极,也危险至极。
赵宝澜同他们纠缠许久,都不曾伤到彼此根基,这场对抗也从最开始的正面击杀变成了消耗战。
但是他们有五个人,她却只有一个人,越是消磨时间,状况就会越糟。
赵宝澜心念急转,很快便有了主意,脸色苍白,假做体力不支之态,几招之后露出一个破绽,对方果然中计,双剑出击,露出了一道缝隙。
赵宝澜面露喜色,趁机横剑左挑,却见面前灰衣人眼底闪过一抹狡色,手中软剑转个方向,直奔她心窝而来。
这个少女有着乎常人的身手和毅力,但江湖经历到底欠缺,他们五人协力不知战胜过多少强敌,同样的阵势更是经历过数次,怎么可能会上当?
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今日折损在此,当真是可惜了。
灰衣人心绪波动,怜悯之中难掩得意,下一瞬却是面色大变。
赵宝澜横剑左挑不过是个架势,虚晃一招之后当即后仰倒下,同时左手掌,掌风并未触及到他身体,却涌出一股幽蓝色的迷雾,冷森森在他周身逡巡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