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结结巴巴,“你不是已经跳楼过了吗?”
他表情忧郁,兵王也探头出来,道,“跳楼的高度最多不过十层,而且过于引人注目了。只有这样的荒山野岭,既安全,又能激雄性的野|心和欲|望。”
“去你妈的野|心——”赵东升抓住那一点光幕,整张脸呈现疯狂的扭曲,“你他妈就是要把我玩儿疯!”
山风猎猎,严幼林手盖在纹身上,冷漠道,“坐标,你不会这样对我吧?”
坐标装死中,躲在她的蝴蝶里,不吱声。
山崖上下眼见着不过百余米的距离,但是从山上的公路绕到山下的对应位置的小路上,赵东升足足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他拉开后备箱门,扯出来一个帐篷,一个药箱,一些紧急备用的物资,找了一块平地搭建好帐篷。整个过程,他一句话也没说,脸上带着赴死的悲壮,他甚至交了一个信封给严幼林,里面装着他全部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及一些有的没得贵重物品。
“你别这样,我好紧张。”严幼林嘴唇干涩。
“我不开玩笑的。”赵东升道,“上次系统让我去撞火车,我比较傻,就真去了。还是偷偷跑山里的路段,什么准备都没做,眼睛一闭就冲上去,人没死,可血流了一地,差点成人干了。还有,肯定把火车司机吓疯了——”
兵王又跑出来,道,“我有帮你控制肌肉减轻冲击力,不然你死定了。”
“滚回去,我不想看到你。”赵东升骂骂咧咧,把车留在路边,等了很久才拦住一辆摩托车,花一百块钱让司机带他上山。
严幼林仰头看着山崖上嶙峋的怪石,再看看身边公路外湍急的溪流,“疯了,真是疯了。”
为了升级变强,所有人把命都给拼上了。
山间无人,远远的山坡上隐约有一两座白色的二层小楼,空旷的公路很长时间才有一辆摩托车路过,这是已经废弃的二级公路。她将自己的包甩在帐篷里,打开药箱检查,一些常备的药物都在,里面还塞了一本急救的书。
临时抱佛脚,有屁用——
她有点生气,将书甩在一边,过了一会儿,还是乖乖捡起来看。
“你在害怕?”坐标冒出头来。
严幼林看着那张光线组成的类人面孔,看得出俊秀的线条,但每一寸皮肤上都透着机械的冰冷,她道,“我不觉得这是符合正常人类极限的任务。”
“每一个系统布的不同任务,都是根据携带者自身的潜力计算后安排的。只要携带者用心,都会顺利完成。兵王启用的这些任务,可以看出,赵东升的潜力很强。”
“以不死为基础。”
“是的,以不死为基础。”
严幼林又想骂人了,但坐标永远都是一副死人脸,她再骂也没用,只得专心低头看书。
等了足有一个小时,手机响起来,赵东升了短信来,她爬出帐篷,抬头看,山顶一个小小的黑点。
两人招手致意,等了片刻后,她便见那黑点毫不犹豫地冲出公路,如石下坠。严幼林根本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他的动作,她仿佛看见一只大鹏鸟在半空中张开了双翅。待落到半山崖突出的山石的时候,赵东升双腿点在石头上,翻了个跟斗,继续下坠,如此再三,终于快要接近崖底。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尖叫惊扰他,却见他在最后一段路已经不敢再用腿去卸力,反而是用双手和背部去接触那些硬邦邦的石头。最后,夹杂着碎石块儿,赵东升的身体滚下来,冲出足足十余米远。
严幼林飞快地跑过去,她看见他身体周围很快浸染开的红色,也看见他的小腿戳出来的一段白骨。她扑过去,耳朵贴着他的胸膛,还好,还有心跳在。
“嘿,赵东升,活着呢!”她不敢去触碰他的身体。
他咳嗽两声,喷出来血沫子,脸上满是灰尘,他呜呜地哭,伸手抹眼泪,“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你别哭,快点检查一下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她手足无措,“你左边的小腿骨折了。”
赵东升躺在地上,双手拍着胸膛,按压肚腹,半晌摇头,“别的地方没事。”
“吓死我了。”她跪在地上,“现在怎么办?”
“你把我抱进帐篷里去。”他还抽噎着,身体抖得没办法。
她庆幸自己力气大,马上公主抱起他,小心翼翼进入帐篷。
剪刀剪开裤腿,绷带将大腿血管扎紧,酒精泼在伤口上,洗干净血肉,又给两人的双手消毒。
“我不会正骨。”
“没事!”赵东升捡回来一条命,哭了一会儿就好了,大概是肾上腺激素刺激,他反而精神起来,半坐起身,对着自己的骨头呆,一会儿居然吃吃笑起来。
“你脑子摔坏啦?”
他笑个不停,捧腹,严幼林不能忍了,一巴掌拍他脑勺上,“你疯啦?”
赵东升道,“第一次让我跳楼,骨折了;第二次撞车,撞晕了;第三次撞火车,血流了一地;第四次让我憋水里一个小时;现在我成瘸子啦!”
“然后你就变成人了。”她瞪着他,“一百多米的悬崖,你能活,奇迹,知道吗?”
“你以后会更厉害。”兵王冒头出来,“我是兵王,知道什么是兵王吗?”
“滚——”赵东升满面泪痕,“我真要成神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