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有人在外面叫开门,我出去开门,一辆货车停在门外。外婆示意我把院门大开。车里下来几个人开始往院子里卸货。一只巨大的木板箱子,还有很多大大小小不同规格的箱子。
等物流走后,我们开始把箱子打开搬东西到地下邛楼那个房间。这时整个铁栅栏已经被掀掉,为了搬这些东西进去,把门都拆了。拆开那些箱子,只要两套深水潜水服我认识,其他那些设备,仪器只能看出来是个机器。那只最大的箱子里是一只黑漆漆的仪器。拆门就是为了方便搬这东西进来。
我看看我们四个,只有两套潜水服,大概也能猜出是为我和其中一位前辈准备的。果不其然,秦教授开始安排工作。他恭敬地走向外婆,说:“阿竹老师,这次麻烦您和尼克尔一起在地面进行导航。”外婆点点头,表示接受。阿尼哥伸出右手,翘起大拇指表示认同。
听到秦教授叫了一下,让我过去。我忙放下拆箱子的起子,拍拍灰站起来。秦教授说:“小张,接到你电话后在我们来之前,尼克尔跟踪的信号到这附近海域就消失了,影响因素很多。如果是客观因素,这次我们把监控台搬过来,可能可以再次连接上他们。如果是主观因素,那就麻烦了。”
我理解秦教授担心儿子安危的心情,就像外婆担心我一样。说:“放心吧,秦博他们几个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接下来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去,一定把他们接回来。”我说这话不单单是安慰秦教授,也是真心想去把他们找回来。当初我失踪的时候,他们来救我,听起来稀松平常,真实情况一定不容易。我虽然没他们厉害,也一定会拼尽全力的。不过,话说之前他们提到的小潜艇呢?想起来就问一下:“秦教授,潜艇什么时候送过来?”
秦教授听到愣了一下,笑起来,他们几个都笑了。怎么回事,潜艇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嘛,现在还笑我。秦教授说:“有是有,放哪里啊?再小的潜艇也是潜艇,你们家又不大。现在还需要你这个年轻人帮忙,我们先把监控平台搭建好。再试试连接,能不能现他们的线索。”
我说好。接下来我负责搬运,阿尼哥熟练地把一地的零件拼装起来。接通电源的时候,那只巨大的黑色仪器亮起来,黑屏底色上,亮白线条展开一副三维地形图。阿尼哥再启动什么开关,只见屏幕上开始逐渐出现一个个红点。跟我之前看萨达玩的纽扣型跟踪器的标志图案很像。一点一点慢慢从我们脚下的位置向周围延伸。我边看边问:“这是什么?”
秦教授说:“跟踪器。”
我有点不可置信:“跟踪器?之前我和秦博他们一起找白蛙,见过萨沙贴跟踪器。这次我没见有人贴过这些个玩意儿。难道是秦博他们这次下去已经干了这么多活?”
秦教授摇头,显然我错了。他说:“还记得你们这前倒下去的那几箱小球吗?这次的跟踪器是这些小东西。尼克尔造这些小玩意可是高手,其实原理都是一样的,外面的壳根据实际情况换一个罢了。”
我问:“那些小球不是都被水冲走了吗?”
秦教授说:“并没有,这些球上的触手会在碰水后的不同时间段改变性能,然后卡在沿途的缝隙里。”
我说:“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被水冲的随机散落,到处都是。如果是他们俩贴的,还可能照着标记找到他们。可是现在一定参考价值都没有。”
秦教授说:“别小看尼克尔的小明哦,用处很大的。这些跟踪器可以连成信号网,如果他们在附近,应该可以联系上。”
听到可以联系到他们,我可太高兴了,说:“真的吗?那赶紧联系联系,让人怪担心的。”
秦教授说:“不差这几分钟,等所有小球都反应过来,连成最大范围的网。”
我好像看到他们就在某处,马上可以见面一样。我看着屏幕中的红点逐渐延伸到越来越远的地方。在我想象中小球应该在接近大海的某处呈扇形分散开,意味着这条连接到白蛙的海底温泉的通道到了入海口。可是并没有,红点始终呈一条线状在延伸。我才明白这条通道可能并不是通往大海。
终于在等了很久之后,没有再多的红点延伸。我看看秦教授,问:“可以联系了吗?”
他看看我说:“联系啊。”
我看看他,说:“谁联系,我吗?怎么联系?”
他又看看我说:“他们走前没给你留什么东西?”
坏了!我想起来那只被我扔掉的对讲机。“想起来了,他们走前给过我一只对讲机,可是那破玩意儿不响。我ca11过他们,那机器没有反应。”
秦教授问:“东西呢?”
我一想到一气之下被扔掉的对讲机,紧张起来,小声说:“被,被我扔掉了。”
秦教授一听炸了,脱口而出:“你这个小败家,这么高科技的东西随便扔。赶紧找回来。”
我说:“是,是。我马上找,应该还在的,这几天都没打扫卫生,没扔垃圾。”
秦教授还是有点气,说:“垃圾,你还好意思叫尼克尔造的东西叫垃圾。全球限量就两只。”
我赶紧安慰他,说:“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找,马上找。”
我出去后翻遍了院子,终于在墙角跟找到那只被我随手丢掉的对讲机。我捡起来一看,完蛋,被我摔坏了。这要是被双姐知道,工资又会被扣光。可能扣光都不够赔,还要签未来工资抵扣的协议。我看着手里的这堆破烂,悲从心来,这打工打成奴隶工,谁有我悲催!正在我拿着破破烂烂的对讲机悲春伤秋时,听到秦教授喊:“在干嘛呢?赶紧过来!”
我只好捧着这只有点缺胳膊少腿的对讲机走出来。秦教授看到气得不行,只叫我小败家。秦教授一把抓过我捧着的对讲机,那机子的信号头耷拉下来,靠根电线挂着。塑料机身也摔坏了,通过破口的洞能看到里面的电子主板。他按了按钮,没反应,又拍拍这,拍拍那,想让机子启动,依然没反应。他气得地瞪我,说:“你,你,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有点怕,但又想这不就是一只对讲机嘛,难道经阿尼哥的手就精贵了?阿尼哥,又不是阿玛尼。我心里嘀嘀咕咕,秦教授这么小题大做还想讹人嘛。
外婆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出来看我的囧样和气呼呼的秦教授,然后又看到破破烂烂的对讲机,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她对秦教授说:“秦教授,别担心,秦博不会有事的。我们刚才监测到一个信号在移动位置,可能是他们出来的位置信息。别担心,他们应该还活着,至少有人活着。”
听外婆这么一说,我马上惭愧无比。秦博还生死未卜,我在计较什么工资。秦教授着急是人之常情,他儿子被困在下面,现在我却把联系上他们的唯一工具摔烂了,他能不急?没跟我拼命都是让着我了。我小声地说:“对不起,我错了。现在还有补救机会吗?”说完,我抬头看看秦教授,看看外婆,再看看阿尼哥。
阿尼哥走过来,拿走秦教授手里的对讲机,回到新搭建的监控室。我们也赶紧都跟进去。他翻看了一下对讲机,然后一把把外壳破拆开来。我看这架势,破罐子破摔吗?赶紧伸手想拦,想说要不再拯救一下。我刚一伸手,就被外婆拖住。她对我摇摇头,示意我别打扰阿尼哥。我退后一步站外婆身边。阿尼哥作为明人,对这机器的每一个零件都很熟悉,他拆掉对讲机,把零件分装进操控台里。
再次启动控制台,阿尼哥转动音量,再调节频率,搜索另一只限量版对讲机的信号。音响里传出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噪音,我们紧张地盯着任何一点动静,生怕错过任何联系上的机会。
可是,阿尼哥尝试过所有可能的组合去搜索信号,一直毫无反应。我们束手无策,面对信号跟踪器展示的那么大片范围,无从查起。如果地毯式搜,等找到他们,恐怕早已经饿死了。
我看着屏幕中细细长长的红色标记线,想起外婆说看到有个点动了。问过来是哪个点,我就盯着这个点,看看还有没可能。过了很久很久,这个点没反应,但是它附近的另一个点有了一点点小动静。
“动了,动了!”我开心大叫起来。这个新点的位置是往外的,意味着他们的移动方向是远离大6,往海洋方向去的。
秦教授把我拉出来,说:“没时间了,他们可能遇到麻烦,自己回不来。我得下去一趟,你敢不敢一起走。”
我狂点头,说:“敢,敢,我也早想去就救他们,只是不知道怎么去。我们马上出。”
秦教授转头对外婆说:“阿竹老师,迫不得已得让小张一起去,你知道的。我尽量保全他的安全,很抱歉!”我不清楚他们话里有话,什么意思,总之也不想猜,只想早点找回他们,所以催着秦教授说:“走吧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完,我们各自穿上潜水服,跳下涨潮后满满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