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你起身,你便不会起身么?”萧韶笑,她伸手过去,抓住了陈瑾的朝服,一点点地朝后拉。陈瑾怕萧韶扯坏了朝服,便顺着她的力道,一点点地朝萧韶靠了过去。两人距离渐近,呼吸相近,扑洒在对方的肌肤上。
“瑾曾说过,殿下说什么,瑾便做什么。”陈瑾低声答道。
萧韶轻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救济了你二十两,何须你卖我一生。”
陈瑾却摇了摇头,答道:“于殿下不过是银子,于瑾却是生。”
萧韶闻言,便哈哈笑了起来,她喝了不少酒,身上都是一个酒香味,熏得人似乎都要醉了一般。但陈瑾却丝毫不为所动,垂下眼,安静地等着萧韶放纵大笑:“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好好的官不做,却上赶着做我仆役?”
“不是仆役……”陈瑾沉下声来,她微微地抬眼,注视着萧韶。这个平素里端庄温柔的女人此刻醉眼惺忪,衣裳半去,云鬓歪斜,却更显妩媚妖娆,明艳至极。屋中无人,灯火昏昏,或许为此所迷,陈瑾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暗哑,“瑾非仆役,而是鹰犬。殿下要鹰犬咬谁,鹰犬便咬谁。”
“哦?”萧韶慢慢地挑起眉梢,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陈瑾端正严谨的眉尖,又从那眉峰处缩回来,一点点地描绘着自己丰腴的红唇,眯着眼睛道,“那……我若要你咬这里呢?”
陈瑾手指轻轻一颤,她的官帽还戴在头上,露出小巧圆润的耳朵,此刻那耳朵一片绯红,犹如红玉那般。
“瑾……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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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韶匆匆离去,萧鸾有些担心,但她却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因此只好呆呆地站着。不多时,沈引玉就到了,他还有些戚戚然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我老远就看到长公主的仪仗,所以不敢上前,这可不是我比你慢。”
萧鸾听见伙伴这样的话,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答道:“那我们之后再比过便是。”
两人把马儿系在驿站的拴马桩那处,又叫了一壶茶水,一边喝一边等着霍庆山等人。霍庆山来的很快,看那模样,似乎也看到了萧韶的銮驾,因此有避讳,所以姗姗来迟。几人一汇,霍庆山看看眼下的天色,对萧鸾说道:“殿下,今天我们恐怕是到不了崇北寺下了。”
萧鸾闻言,不紧不慢地回答:“那就赶赶路。”她说的温和,却全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霍庆山直觉其中必有缘由,他张张口,又急忙咽下疑问,便拱手答道:“是。”他经过最近和萧鸾等人的接触,已经很明白了,若萧鸾不主动开口,谁也别想知道内里。但沈引玉却是个外向的性子,多半会问,而萧鸾看在多年伴读的份上,一般也会开口解释。只是若沈引玉也问不出来,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六郎我们需要这么赶吗?”果不其然,沈引玉往嘴里塞了一个糕点问。
“需要。”萧鸾点一点头,回道。她回得又决绝又沉静,让沈引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萧鸾看一看天色,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让一个人守着等钱先生,我们先走。”
霍庆山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是。萧鸾朝霍庆山点头致谢,一行人重收拾起来。刚收拾好,钱多尔就来了。萧鸾对钱多尔还是很尊敬的,她按住马,问道:“钱先生可要歇会儿?”
钱多尔摇了摇头。萧鸾便点点头,双腿微微用力,马儿便跑动起来。他们一行虽然只有不到十人,但马匹膘肥体壮,跑起来也颇有声势。萧鸾眯着眼睛,她看着远处的道路,群山遥遥,而她的齐霁真,就在那群山之中等着她。
一行人几乎不曾有过什么停顿,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来到崇北寺下。霍庆山看看天色,又看看道路,问道:“殿下,还上山么?”
萧鸾笑了笑,答道:“不用,就在此地寻个地方暂时歇息一晚,明日就上路吧。”她这般说着,又眯着眼睛看上石板路蜿蜒而上,通往山中。她隐在袖口中的手暗暗握紧,又转头对沈引玉说道,“蛮奴,我们既过宝地,神佛在上,也不可什么都不做。你且从我那取些银两,上山供奉吧。”
沈引玉应了一声,提了一盏灯笼,霍庆山要让侍卫陪同,沈引玉却笑嘻嘻地答道:“霍百户莫要担忧,我也是自幼练武的,身强体壮,绝不会有事。”霍庆山知道这位是武侯的小儿子。若是此前,武功侯如同拔牙的老虎,引不起他的重视,而现在武功侯正得势,霍庆山便不好当众下沈引玉的面子,只好迂回曲折,又再劝说几句。
这一劝说,沈引玉就拉下脸来,说道:“莫非霍统领看不起我家传武功么?”
霍庆山讪讪笑了一声,而一旁的钱多尔则站了出来说道:“我与蛮奴同去。”
沈引玉闻言,看了眼萧鸾。萧鸾微不可查地朝他点点头,沈引玉便摆出了吊儿郎当的笑容,笑道:“师父与我同去,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霍庆山也知道钱多尔的武功,心中放下心来,急忙让开。萧鸾看着沈引玉拿着的那点灯烛消失在远方山林间,这才转过了身。
霍庆山没有耽误,锦衣卫是世袭制,他能在锦衣卫当差,自然也是家中有蒙荫的。萧鸾见他指挥诸人,手上也不闲着,十分地熟练,忍不住好奇。霍庆山笑一笑,将火堆立起来,又派人做了几个拒马,说道:“我幼时,看了许多的传奇小说,便想着要当一个大侠。所以到了年龄,就迫不及待外出游历,也学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