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气喘吁吁的结束,齐霁真抵住萧鸾的额头,道:“不要着急。持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吗?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会去游历四方,看看这些年我们到底做得怎么样。我会等着你来接我。好吗?”
萧鸾没有开口,她紧紧的捏着齐霁真的手臂。这个女人,她从来都是又爱又恨。在面对自己时,她总是这么无情又理智。然而可悲的是,萧鸾总是在退让,总是在让她如愿以偿。
“那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天边渐渐显露出一点白色。启星在外面走来走去,焦急异常,他看着天色,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正要往里走,却见萧鸾已经慢慢走了出来。她的目色通红,脸色白的像张白纸,身子也有些晃,哪有平日里从容镇定的模样。启星暗暗叹息了一声,急忙迎了上去:“陛下,咱们得快些,就快要上朝了。”
“……今日不上朝了,就说朕病了。”萧鸾说道。她顿了顿,又道,“这里冷,你让狱卒好好的对待她,酒肉都不要少,还有炭火……我那处的银丝炭拿些来,另外衣物也备好了……”
萧鸾事无巨细,一一叮嘱,启星急忙应是,记了下来。这一天萧鸾懒得没有上朝,辅又不在,朝中乱了一阵,又很快的安静下来,照常运作。萧鸾听着启星的回报,一旁的太医苦口婆心:“陛下最近要少动肝火,平和安闲,好生休养才好。”
萧鸾左耳进右耳出,挥挥手让他去给太后回报去了。她侧头问启星前朝的情况,谁站出来主持大局,各人又是什么表现。启星都回了,又搬来了奏折。萧鸾见折子里皆是要处置齐霁真的言论,她恨声笑起来,一把摔断了,把启星吓得不行。过了一会儿,萧鸾这才又重坐下,继续批奏折,只是这一次她的表情淡定了许多,但整个人依然显得阴郁,启星缩在一旁不敢答话。
如此过了两日,大臣们坐不住了,纷纷奏请处置先皇后流产一事。萧鸾批了对曹睿的斩一事,却只字不提齐霁真。
有大臣出列道:“先皇子嗣,事关重大,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臣请断齐霁真死罪。”
萧鸾眼也不抬,便叫左右拖大臣下去打了板子。那大臣被打得重,血都湿透了裤子,是抬着回家的。但这仿佛是揭开了一个序幕,大臣们悍不畏死,萧鸾烦得太厉害就干脆不上朝。这么一日一日的拖下去,萧鸾有时候竟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左右齐霁真还在她的眼皮底下。她虽然不能时时去看齐霁真,却也觉得心中有种诡秘的平静安稳。
但事情总不能这样下去的。齐霁真不希望这样的局面,不希望萧鸾变成一个沉溺后宫的皇帝。而萧鸾也舍不得让齐霁真日日夜夜都待在小小的诏狱里,哪里都不能出去。她的齐霁真,她从小就知道,那人是翱翔天空的苍鹰,而她则是想要奋力追上老鹰的麻雀罢了。
临到春节的时候,各地一年的总结,无论是国库的收入,还是一年的粮草,皆是过了往年。除了齐霁真当初带入国内的红薯,又66续续的传入了的稻种,导致产量大增。萧鸾看着这些账本,就越厌恶朝堂中每日争吵不休的大臣们。
又一次的争吵,萧鸾直接把账目拍到了对方的脸上,怒道:“你好生看着今年的粮草和白银!这些都是齐爱卿的功劳。你能做到吗?”
那大臣一顿,脸上一红,又道:“臣忠心爱国……”
萧鸾冷笑一声,说道:“齐爱卿功在社稷……”这还是第一次萧鸾直面齐霁真的事情,众人都知道这次恐怕就要下个结论了,纷纷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她犯下滔天祸事,却又有大功在大夏和大夏臣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令……”萧鸾深吸口气,“着令贬为庶人,逐出京城,永不叙用。”
众大臣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皆是伏倒在地。
春节已过,齐霁真听到了自己的判决。她释然一笑。那天她着一身青衣,背着一个小小包袱,甩着袖子离开了京城。没有人来送她。曾经的好友,曾经的下属心腹皆不出面。她和涌入京城的人流擦肩而过。突然之间,仿佛是心有所感,她扭过了头。
京城的城墙高高耸立,上面立了一个身影。她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分不清那人此刻是眼红红的哭泣,又或是咬着下唇的委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齐霁真仰头注视着那个人影,作揖行礼。这一礼的时间有些长,但在其他人注意之前,齐霁真就已经直起身子,扭过身,甩着宽大的袖子,朝向未知的前方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点绛唇(完结)
秋风萧瑟,草木摇落。朱红的宫墙数年不变,变得也只有里面的人而已。
“今日你将我囚入此处,他日亦会为人所囚!”
“这便不劳你操心了。而今也无人可以护住你了。”
萧鸾笑了笑,她虽笑着,但眸光之中毫无笑意,只有一片冷冰的颜色。宫门前,她站在门外,而先皇后则站在门内,两人泾渭分明,四周都是人,却众人低头,无人敢抬头。谁敢说什么呢?这些年里,萧鸾几乎将先皇后九族诛尽,先皇后闹过哭过,也求太后调解过。但萧鸾依然是我行我素。只是先皇后的身份在那里,萧鸾一方面是忍耐,一方面则是看着先皇后的绝望痛苦。
而今萧鸾也寻了个机会,以先皇后与后宫宫女苟合为由,废除其封号,押入冷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