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睃巡了一遍,揶揄道:“穆小柔,你胆子大得不像个女人,孤男寡女的居然还敢让我睡床上。”
她无精打采地白他一眼,月黑风高的晚上跟他在荒无人烟的山上过夜这种事她都做过了,对他哪里还有什么提防之心?更何况诚如他所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他睡沙上,如果他要惹出点儿事来,沙上和床上又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是孕妇,如果你对我做出任何的不轨行为来就是禽兽不如。”她懒懒地应了他一句。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说:“对你不轨?你倒是想得美!你全身上下有哪一寸地方值得我纡尊降贵了?”
她气炸地将手中的枕头往他身上掼,他配合地出两句惨烈的哀号。她打得过瘾了才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突然想起什么,斜着眼睛看他,说:“宋颜回,问你一问题,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和云歌关系匪浅,连累她被江斯谣迁怒,你心里面对我是不是还有疙瘩?”
他在她脸上扫了一遍,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出什么来,只是那一双眼睛漆黑晶莹,两颗夜明珠似的闪闪亮。
他摇摇头,道:“没有,自己无能却还要怪责旁人,我宋颜回不至于这么卑鄙。说起来还是因为你才结识的许云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牵动我的心,但也许太执著的羁绊不适合我,我还是适合那种随心所欲无牵无挂的生活。”
是啊,他本来就是流云一般的男子,意态风流,行踪不定,恣肆不羁,放浪形骸,情情爱爱于他而言既是负担亦是束缚,困锁住他原本潇洒的步伐。然而,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甜蜜的负担不是吗?世间本无双全法,自由素来与孤独为伍,因而自由与爱情,他只能选其一。
撇开那些不愉快的话题不谈,两个人在那里山南海北天高地阔侃侃而谈,气氛好不融洽。宋颜回有感而,说:“我现我们真是天生一对,不凑成一对实在可惜。”
“说不定哪天我等不到我要等的人,你也等不到你要等的人,我们也能相安无事地凑合着一辈子呢。”
“也对,像我姥爷姥姥到成亲了那天才第一次见面,还不是磕磕绊绊地过来了,两个人对着过一辈子哪有这么难?再炙烈的感情也会有燃烧殆尽的一天,再波澜壮阔的生活最后还不是归于风平浪静,所以说,握在手心里的温度才是最真实的。”
“话虽是这么讲没错,但总会心有不甘的吧。”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人生处在不同的阶段,追求不一样,对爱情、婚姻与幸福的解读自然也有所不同,有些问题,有些事情,我们只能等时间给我们一个答案,给我们一个结局。”他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在那之前,我就只好苦命地给江城那小子养儿子了。”
说起孩子,她一下子来了兴致,踢了他一脚,说:“嗳,是不是我的孩子得跟你姓宋?”
“你要不乐意,百家姓随你怎么挑,不过姓江就太明显了。”
她眼前突然一亮,说:“不如叫宋江,怎样?”
他的额头冒出三条黑线,说:“如果我是你儿子,我会默默地恨你一辈子。”
“多好啊,以后如果要改回来直接叫江宋得了……不过,我怎么老觉得宋江这名字特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沉默地翻了个身,不想理她。
提起这茬,她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一个人躺那儿冥思苦想着取个有创意不俗气又好玩儿的名字,绞尽脑汁,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抽疯状态,时不时戳戳他的脊梁骨,兴致勃勃地问他:“你觉得‘宋朝’怎样,好听又上口。”
他默默地蠕动着身子,离她远一点。
“那‘宋代’呢?”
想起她家那些叫“老大、老二、老三、阿黄、阿黑”还有目前那只叫“小灰”的狗,他再次默默地蠕动着身子,再远离她一点。
她终于觉得无趣,讪讪道:“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叫他‘宋颜去’,回去回去,一听就是父子。”
他已经退到了床沿,终于退无可退,也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再不终止这个话题,我一脚把你踹地上去……”
可怜的宋颜回,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踹到了地下,他连揉着屁股坐起来,连在心里头庆幸,还好他们只是假结婚,还好不是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