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鹏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他不傻,脑袋也没被门挤过,出兵前就和弟兄们商量好,并让战士们都背熟的说辞。
这一刻鹏哥儿“田芳附体,德刚上身”,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娓娓道来。
就差写个定场诗,穿上大褂、拿块醒木装比了!
就很皮!
“好!烧的好!哈哈哈哈!烧的好!哈哈哈哈!”
祖承训心头阴霾一扫而光,眉开眼笑、满面红光,把面前的案几拍的碰碰作响。
“来来来!云飞,先吃面,来来!咱们一起吃,吃完我带你去见大帅,让他也高兴一下!”
“谢大人恩典,我就放肆了,吸溜!吸溜!真香,大人见笑,我还真饿了,这山地太难行了,差点跑吐血,吸溜!吸溜!”
“吸溜!吸溜!可不是咋滴,你还没见识碧蹄馆那边的破路,吸溜!雪底下居然是水田,吸溜!好家伙把我给摔的,吸溜!”
……
不提心情大好的祖承训和咱们鹏哥儿大口拖着面条(这可是高级将领的小灶)。
东征军大帅李如松,孤独地坐在自己的虎皮帅椅上,仰着头,满眼血丝,木呆呆的望着房顶的木梁。
眼神中根本没有焦距,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所有人都被赶出去了。
这顿嚎啕大哭,让他宣泄了所有的负能量,现在他心中一片寂寥,也不愿意面对众人。
一个人待会儿,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管,就这么仰着头安静的待会儿。
作为一军统帅,他当然心疼自己手下亲信家丁的牺牲,也心疼整个辽东精锐铁骑的损失。
其实心底最大的担心,就是这次碧蹄馆之败的后果非常危险。
倭寇损失惨重退回汉城,但是兵力依然雄厚,而辽东主力骑兵这次伤筋动骨,再战乏力。
一旦倭寇回过味,出动大军前来,坡州城绝对守不住,只能退倒临津江北岸守开城。
一旦退出坡州城,就是承认战败,而“战败”这个字眼是多么的刺目?
对他来说不仅仅意味着精神上的耻辱,更意味着北军后续的抚恤、战功都要少的可怜,流血又流泪莫过于此。
朝堂的大佬不会管死了多少人,前方有多困难,败了,就是败了,就是你无能。
“大帅!祖总兵送来捷报!人在外面候着”
“念!简单点!”
“是!大帅容禀,祖总兵领大帅口谕,派出手下千总汪鹏,率百三精锐夜不收,探查龙山仓。
趁敌大举出动与我军战于碧蹄馆,龙山仓守备极度空虚,以火箭焚之,敌数百反扑,皆杀,夜不收人人腰悬敌,大胜而回!”
“哐啷!轰隆!”
李如松翻身站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连碍事的案几都一脚踹翻。
“龙山仓烧了?烧了龙山仓?”
他几步上前,一把夺过亲卫手里的报捷文书,当然这是祖承训重新润色过的亲笔手书。
一口咬死了,烧龙山仓都是大帅的运筹帷幄。
“好!烧的好!去!让祖承训和那个谁一起叫来!”
“是!大帅!”
李如松非常清楚碧蹄馆之役的惨痛后果,可并不是只牺牲了两成的骑兵这么简单。
汪鹏更是心知肚明,这可不是游戏,马都累死了,何况人呢?
大战之际、生死之间,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让战士们不知道疼、不知道怕,悍不畏死的冲杀。
等一回到营地,很多人连胳膊都累的抬不起来,没有一段时间的休养,别说再战了,刀都握不严实。
古代战争的残酷性就在于此,不像后世的战争,只要扣的动扳机就能杀敌。
如果汪鹏这个挂比没出现,颓废至极的李如松,会迅撤离坡州城,一直撤到平壤,坐实了碧蹄馆大败的事实。
区区一个龙山仓,总共就四五千石粮草,如果从真实的战果看来并不算啥。
但是就看怎么说了,敢提出质疑的人,难道你在火烧起来之前,亲自去称过每一个仓库粮食吗?
没有?
那你说个屁!你以为就是你以为了?
我说龙山仓有十万石粮草,你有意见?你有证据吗?没有你比比个太阳!。㈤八一6o。coΜ
大捷!必须是大捷!
“末将参见大帅!”
汪鹏跟着祖承训行礼如仪,一跪一稽,这是规矩。
“起来吧!”